弩侠儿在客栈歇息了一晚,确定白日里在客栈闹事的人不会再来找麻烦后,第二天一早在小萌的送别下出了玉马关。
玉马关距离原都城燕离两离城有将近一个月的路程,他早之前给师父回信里托师父寄信给自己的父母,却迟迟未能收到回信,这很符合怪师父的行事作风,想来这一路上是只能靠自己了。
然而,燕离迁都的事情到此刻他都还一无所知,对于父母的消息他也不曾在关内问过。
告别了送行的小萌,那是他下山后算得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对小萌的感觉更多的是像对师姐的那份思念,却不知少女的心也跟着他一起走了,此后不知多少年,直到身入黄土,少女仍幻想过那个清瘦的小道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可她永远不会知道少年曾站在自己坟前喝了一夜的酒。
出了玉马关,半天后,弩侠儿来到一片山林中,山林是到下一站北山郡城的必经之路,他停在林间小溪旁的一间凉茶铺子准备歇歇脚,铺子是几栋小竹楼建成的,平时就靠接待过往的商队维持生计。
铺子里有个年轻的伙计叫常三,掌柜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常三是个热心肠,见到有人来歇脚,忙上前帮着卸去行囊。
弩侠儿坐下,随意的和常三聊了几句,要了一壶凉茶和些糕点,他便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此时正逢大中午,按理来说,铺子应该生意会不错,弩侠儿刚想着,铺子外的小路上就有一队马帮走来,马队人数不多,三四个皮肤黝黑的劳工汉子和两个有些发福的商人,他们迎着铺子走来,很熟悉的便把马牵到了一旁的简陋马厩。
铺子里守柜台的妇人看见是熟悉的商人队伍,忙吆喝着他们坐下,嘴中催促常三手脚麻利点。常三匆匆为驽侠儿上了茶壶和糕点,转身就朝着坐成两桌的人去,一个商人开口要了几壶茶水,帮着劳工汉子再要了些粗饼,自己则要了两盘酱肉,吩咐他等下帮着照顾下马匹,便不再多讲了。
常三帮着上了吃食,小跑到马厩给马喂了些草料和水,再看看小路上有没有人影,确定没人他才走回了铺子,看着铺子里默不作声埋头吃东西的商人和劳工,他觉得有些无聊,再注意到仍在那坐着喝茶吃糕点得驽侠儿,他走了过来。
“驽小真人,小子看你穿着打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敢问小真人,可是那玉马关外萋山上的道人。”常三开口向刚喝完一杯茶的弩侠儿问道。
弩侠儿听闻常三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山门,有点意外,他将嘴里的茶水咽下,起身拱手回道,“常兄弟竟晓得小道山门,不知可是去过那里。”
常三一听回答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多扑通的跪在了地上,嘴里说道,“常家村幸存之人常三见过恩人,感谢萋然当年救命之恩。”说着常三就要磕头,弩侠儿不清楚自己何时有成了他的恩人,扶起地上的常三就问,“小道初下山门,怎么就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常三被扶起,忙开口解释其中由来,“恩人有所不知,当年萋山下遭逢瘟疫,尸横遍野,常家村800人口眼看死的死,病的病,这时,山上真人们下山了,他们治病救人,却不求回报,也不留姓名,我就是其中被救的一个,活过来的我想要去寻恩人们谢恩,却发现你们已经不在了,后来听村里其他幸存者说你们是山上道观里的真人,我这才知道恩人们的身份,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登山道谢,今日斗胆问了小真人,特此才行大礼,恩人在上,请受常三一拜。”
说话间,常三又要下跪,弩侠儿赶忙拦住了他,开口道。“常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本心,何况那时小道也不在其中,是师兄们下山去的,你这谢恩小道可承受不起。”
常三被这么一说心结解开了很多,不敢再多做矫情,和弩侠儿聊了些家乡近来的变化,一旁休息好的商人将他喊了过去。几个劳工则去一旁的马厩里牵马,商人结完账和柜台的女掌柜说了点什么,妇人被惹得有点恼怒,脸上却笑意连连。
弩侠儿看着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收拾好行囊,准备也结账离去,可当他掏出银钱放在柜台上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只见那已经走出去十多米的马队正在一股冲击力下,四散逃开,一匹马的头上飞出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脸色有点苍白,却遮不住他全身那种高贵的气质,少年飞速朝铺子这边飞来,在他身后不远处,有近百来个差裸着上身的大汉,而刚刚挡住少年的那些马匹,此时已被大汉砍翻在地,一队人也被削去了头颅,惨不忍赌。
白衣少年正是昨日在玉马关客栈里的那个,他飞入铺子,注意到那柜台前正在注视着他的弩侠儿,嘴角勾起了一抹惨笑,少年轻吐了几口浊气,转头望向那百来道气势汹汹的大汉正在疯狂的朝铺子这边扑过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开口道,“本想寻个地方歇息下,不料他们来的这么快,对不住几位了,他们是冲在下来的,只怕这里将会有场恶战,几位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说完,他将一袋东西丢到了柜台里妇人的手中,看样子那是准备赔偿妇人铺子损失的银钱。
妇人接过袋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显得很坦然,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匆忙逃命去,她笑了笑,朝白衣少年开口道,“出手这么阔绰,是哪个世家的少爷不成,白白净净的要是就被这群人给夺了性命,倒是有些可怜。”
白衣少年不为所动,提剑就朝人群掠去,转眼间剑芒便在人群中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