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箱子中并没有太多的东西。
只有一双白色的舞鞋。
可就是这已经被时光所吞没,被时代所淘汰的三件东西,却让李素真整个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光。
这段时光在漫长且浮躁的生活中会被搁置,但却永远不会遗忘。
昏暗的房间中,李素真颤抖着拿起了那一双小巧秀气的舞鞋。
伴随着她摩挲舞鞋的沙沙声,时间仿佛就像是一盘因为放了太多次而有些沙哑的磁带,一下子,就快退到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那一天的太阳很大,仿佛一个火刺猬般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蛰的人睁不开眼睛,又为街上的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了一层灿灿的金色。
穿越了漫长的时光,李素真便站在了那伴随着阵阵蝉鸣的小巷中。
小卖部老板秦增寿脑袋上的头发还在。他光着上身,露着被晒的黝黑的肚皮,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摇着一把破旧的芭蕉扇。
小卖铺里的vcd里转动着盗版碟片,满满都是广东香港泛滥到内地的流行金曲和港片,门口的小孩子们手里的冰激凌正在融化。
碟片偶尔会卡,炽热的阳光下,那恐怖片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恐怖。
“呀,真真回来啦?”
“放学啦?呦,新舞鞋呀,这是又要去参加比赛啦?”
“啧!真真又俊了。真真啊,长大了给我当儿媳妇吧!”
“嘿!老郭,就你那考试门门不及格的儿子也能配得上咱真真?真真啊,别听你郭伯伯瞎咧咧。李叔跟你说,三岁看终身,他家那小子不行!以后多跟我家你明哥哥玩儿,啊!”
在左邻右舍的一片招呼声中,李素真便看到了一个犹如小小王国的公主一般的人儿,孔雀一般骄傲的抿嘴笑着,穿过那条狭窄而又温暖的街道。
街道的尽头,是一座低矮的民房。
“爸!学校让我去参加舞蹈比赛,今天发舞鞋啦!老师让下午带五块钱。”
在一片爆锅声中,李素真跟着那道身影,一同站到了门口……
啪嗒。
眼泪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仿佛是遥控器的快进键,一下子就快进了二十年。
看着面前那已经如同旧时光般泛黄的舞鞋,李素真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
床头的化妆镜里,二十年前的那个骄傲的公主,已经变成了快三百斤的肥猪。
“为什么、”
紧紧的抱着那双再也回不到洁白的旧舞鞋,李素真那痴肥的脸上,泪雨滂沱。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为什么……”
“师姐你还好吧?节目已经开始了,老师已经出场了啦!”
门外,传来了安小小的声音。
听到安小小那发闷的呼声,李素真犹如一个遇到了危险的穿山甲般,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要听。
不要听!
李素真,你要认清现实。
那段时间再也回不去了,你要接受你的命运,你要接受你的失败,你要接受你就是个废物的事实!
然而,就在李素真整个人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门缝中,一部平板电脑“刷”的一下滑了过来。
“走你!师姐接住!”
随着安小小“哈”一声娇呼,那平板电脑不偏不倚的,滑到了李素真的脚下。
画面中,弹幕一片谩骂和羞辱。
“你个臭老头!不要出来恶心人啊啊啊!”
“这特么跳的是什么呀?!卧槽,快滚下去,滚下去!我要看小哥哥,要看神仙颜的小哥哥!!!”
“卧槽,这哪儿来的老逗比!?到练习生的舞台上跳广场舞啊!”
就在这一片片满满恶意的弹幕中,那个比记忆中苍老了几倍的男人,正在随着音乐的节奏,做着并不专业,甚至都称不上熟练的舞蹈动作。
“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
蹩脚的抖肩,夸张的耸肩,太过丰富的面部表情……
一切都是那么的具有喜感。
他跳的并不好,但脸上的自信与骄傲,只一瞬间,就击碎了李素真那一刻千疮百孔的内心外,层层的围墙!
恍惚之中,她的记忆一下子便又回到了那个伴随着爆锅声的中午;
厨房中,那个披着围裙,满头黑发,长得蛮精神的男人探出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