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吼他的声音越小,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声音带着颤抖,他无法忽略身体内正在急速流走的力量。
这份传说中的吞噬力量……
“啊啊——凭什么?!我拼了命才从十几条蛇兽里面杀了出来,成为父亲唯一的继承者,为什么这份血脉能力没有继承在我身上?!”
赤像个疯子一样大叫,黑发胡乱的在空中飞舞,那浓郁到几乎凝结成漆黑毒汁的嫉妒让他恨不得杀死面前的汩殷。
“而你!你只不过是一条被抛弃的野蛇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股力量会在你那里?!”
怪不得父亲一直不接受他,还派他出来寻找同胞兄弟,原来那一刻,他在父亲的眼里已经变成了喂养他另一条后代的食物……
不!
不会的!父亲说过,他才是他的继承者。
“你要是敢杀死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父亲会替我报仇的!”
“嘶嘶~”汩殷已经听不到赤的尖叫嘶吼了,他全心全意地在吞噬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和骨骼,愤怒已经使他完全丧失理智,彻底化身为一头仿佛在饥饿中一直进食的野兽。
随着蟒蛇挪动粗长的身躯,另一个身影也在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滩污血。
汩殷感到自己身体发生了某些奇特的变化。
大片的种族传承记忆如潮水般疯狂窜入到他空白的脑海里,但他根本来不及接收,便急切地离开了洞穴。
“衿儿……”
他终于找到了昏迷流血的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赤离声音哽咽,手指强忍着颤抖着用草药为她暂时止住了大出血,眼睛也微微泛出血色。
他看出来她在最后一刻,有意识用精神力抵抗蛇兽进攻。
但是8阶蛇兽的攻击力强悍到恐怖,不过一口下去,便直接损伤了她大半的腰腹以及器官。
兽人们皆是愤怒地流下了泪,他们后来赶到时,便看见了这令人悲痛的一幕。
这种程度的创伤,别说是发生在雌性身上,就算是身体强健的雄性兽人都免不了一死。
汩殷接过浑身几近冰凉的安衿,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低下身,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
好冰…不如记忆中温暖柔软,只有尸体才会有这种温度吧?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伴侣,眼角流出泪,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这辈子第1次流泪,也是唯一一次如此地痛彻心扉。
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地溅落在她脸上,安衿浑浑噩噩的脑海清醒了些许,她半睁开眼,气若游丝,“汩殷……”
视野中的男人墨发红瞳,漂亮的不像话,蜕完皮后更好看了,眉心处还多了个惑人的血红印记。
她苍白的笑了笑,伸出手,忍不住想摸摸他、亲亲他、擦掉他脸上的泪痕。
然而汩殷还来不及将脸凑到她手前,她却又昏倒在了他怀中。
“……”心脏犹如千刀万剐般疼痛难忍,犹如碎裂的陶片般扎得他满目疮痍。
汩殷只觉呼吸都在发疼,眼睛发红到恐怖。
“她身上的血还在流。”
赤离摇了摇头,强忍住心头的慌张,力求字字清晰,“我刚刚用随身携带的那些草药止住了一点血,但她受的伤太严重了,这点草药根本没法止住,她会流越来越多的血直到死去。”
他将安衿从汩殷的手中抱回来,然后抬眸看向淞翊,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尖锐急迫,“带着大批人马赶回部落最快也要两天,你的速度最快,带我们两个先飞回部落半天时间便够了,我到那里才能为她进一步治疗!”
“好。”
淞翊顿时化成兽型,载上两人后,便展翅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汩殷怅然若失,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打击般站在地面,身形如岩石般静默不动,身侧紧握成拳的指缝中有鲜血流下。
凌泓的情况不比汩殷好了多少,身上大片伤口,他却恍然感觉不到疼痛。
握了握拳,最终是沙哑着声音,对身后不知所措众兽人命令道,“带好货物,返回部落。”
两天一夜,越过了数座高山与平原,等汩殷和凌泓终于带着几百号兽人返回。
这次的部落并没像往常一样举行盛大的篝火晚宴。
整个部落笼罩在阴霾之下,所有人皆是悲伤无比的面容,时不时有兽人趴在窗户上往木屋里眺望。
因为治疗室里不准外人进入,汐只能焦急地在附近的河里游来游去,神色哀伤,湛蓝耳鳍软软地耷拉下去。
“阿衿……”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刚捕猎回来,就闻见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儿,随即便看见她满身是血地被兽人带回来。
他好担心她。
来到治疗室,木床上的安衿已经大半个身体被纱布包扎,汩殷迅速走过去,轻轻握起她绑满绷带的手。
木屋的地面上扔满了各种泛黄的兽皮书卷,上面记录着一些简单的符号文字,赤离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魔怔般念念叨叨,“不行,根本不行,她受的伤太严重了,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我只能给她止血包扎,喂药,尽量延长她的生存时间,但是……”
但仅凭这些,根本无法将她治愈。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汩殷头也没抬,他用手轻轻磨挲她冰凉的脸颊,轻声间道。
如果她死了,他也不想继续活着了。
“除非有兽神果。”
唯一一个飘渺的希望在脑海中闪过,赤离顿了顿,才继续道,“传说中的兽神果,可以洗涤血脉、重塑身体,不然她即便有幸存活下来,往后几十年也就等同于半残。”
但兽神果的踪迹从来都没有过明确记录,稀少到近乎绝迹,即便连泽笙那里都没有。
一直沉默的凌泓突然发声,“我当年捕猎时和不少其他部落的兽人打过交道,听到了不少传闻。”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他,凌泓目光落在安衿身上,强忍住心中的哀伤低沉道,“最近几年,唯一一次听说兽神果现身的地方,是在西部的河谷地带。”
“但那里也是荒诞之都所统治的地区,那座特殊的城池聚集了这片大陆上最残暴麻木的流浪兽,相传没有兽人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