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圣土联盟和神风联邦的关系,几百年来都不存在人口之间的往来,即便有也都是两地的重犯逃往彼方,所以更别说是在现在这个战火随时多可能燃烧开来的关节眼。
从天泾岭一路逃亡回来,寒续更加清楚地知道要偷偷入境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而且来的四人着装打扮都极为正常,看不出不像联邦人的样子。
不过寒续并不怀疑皇唐欢所说的话。
“不简单。”四人已经进入了他们这栋旅馆,路面重新回到白茫茫之中,不见人影,寒续的目光便落在了他们停着的那一辆汽车之上。
在这种两地情势下能够进入神风联邦,只能说明他们身份不简单。
“您在北境的时候,有下达过让人进入神风联邦的旨意么?”
“没有。”皇唐欢不假思索地摇头,“和做不做得到没关系,只是这样做没有意义。”
寒续蹙眉,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那个穿红袍的男子有点危险,他们的确不像普通人。”
白琉衣躺在床上,并没有起床的意思,寒续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她的耳中,她不禁问道:“我们要查查他们么?”
这时候电视机上正好到了播放新闻的时候,而所播放的新闻,正好是关于他们的通缉令,相貌姣好的美女主播正在播报着关于他们两位联邦逃犯信息,两人的照片相邻排开在大屏幕上,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中,则滑动着条条新近时事,不过在他们的醒目的照片和通缉提示下,显得极不起眼。
这新闻就仿佛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砍刀,深深逼迫着他们,寒续的脖颈像是感到了似乎外面的寒风刺上来的冰凉。现在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杀机,他摇摇头道:“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算了,我们尽可能避开他们吧。”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出色,门外的瓷砖地板上很快就响起了跺足的声音,顺着联通的地板,传到了他们的屋中。
屋外,旅馆的那位相貌普通的中年女老板亲自带领四位客人,笑脸盈盈地带着他们来到了寒续他们所在的四楼。楼道光线有些昏暗,又因为没有窗户而避开阳光的关系很是潮湿,墙上爬有苔藓,寒冷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夏天容易闻到的发霉味道。
那位走在最前方的瘦削红袍男子在完全站上了四楼之后,没有随着女老板接着往里,而是脚步慢悠悠地顿在了楼道口,慢慢蹙下似乎要掉光的眉头,鹰隼一样的目光望向了楼道左侧最里面紧闭的房门。
楼道灯光更加昏暗,一闪有些老旧的防盗门,在阴暗里散发着几分森然味道。
“怎么了?”手里拉着圆脸男孩的美妇人略有不安。
一路的草木皆兵,她精致的妆容底下,早就已经是不堪波澜的憔悴。
红袍男子瘦削的脸上长满了各种疙瘩,似乎每一个疙瘩里都充满了脓液,让他看起来就如只癞蛤蟆,此刻神色疑惑而带着警惕的模样,更让人心底生寒。
带着他们朝着楼道口右侧房间走去的女老板也忐忑地问道:“先生怎么了?”
红袍男子眯了眯眼,慢慢地收回了视线,问道:“这屋子里,住的谁?”
“哦,你说这个屋子啊,”女老板解释道,“也是今天才来的客人,一男一女,好像是武者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是武者?”
“他们证件丢了,用的丹药做的抵押品。”
红袍男子回头望着自己身后站在楼梯上的美妇人以及那位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没有再说话,佝偻着他好像老树一样的背,沉默地走向右侧。
他们总共开了两间房,美妇人和小孩住在一间,红袍男子则和另一位男子进入了他们对面的那间。进屋之关上了房门之后,那位身份似乎低微许多的男子才问道:“怎么了?”
红袍男子坐在床边,闭上双目,抽动着略塌的鼻子缓声道:“他们身上很重的灵药药力,似乎一直在调养伤势,或者此前才刚刚受过重伤,药力到现在都还没在体内消散。阮林,你注意着他们一些。”
能够嗅出血液中的药力,这位红袍男子的实力,可见一斑。
这位名叫阮林的大汉解下自己身上的围巾,低头应允,然后从包包里拿出来贴身携带的侠义小说,津津有味地品读起来。
……安置完客人,女老板准备回到一楼自己的工作室里靠着暖气,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继续悠闲地看电视,而在下楼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今天早上才刚刚洗干净的楼梯地板上,居然有着一个个黑色的脚印。
“王八羔子……”
她嘴里小声骂骂咧咧地试图用脚去蹭掉,却发现这些黑色的脚印居然无法被抹去。
而原本因为潮湿而爬着些许苔藓的老墙壁上,这些墨绿色的苔藓,不知在何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涨了数倍。
……
……
入夜之后,白琉衣呆在房间里研究卡片,圣后悬浮在屋内静静休息,寒续则蒙上厚厚的黑色口罩,独自出门购置物品。
寒夜无月,又是狂雪嚣张,孤零零的镇子似乎都要被这片苍茫的大雪吞没,远处巍峨的座座山影,仿若巨大的怪兽压镇而来。
天气预报显示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似乎只是吹着的冷空气都能要了人命,即便是武者,离开了充满暖气的屋子,寒续的手脚也迅速地冰凉,寒续不得不不断地用元气推动血液御寒。
比起这场寒雪显得异常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都可能淹没在风雪之中。
踩着一脚深一脚浅的雪,进入了这个寒夜里唯一还亮着灯光的超市,寒续已经漫头都是雪花,顶着明亮的灯光迅速地挑了一堆他们所有的食物还有今晚需要的晚餐之后,便付账离开。
然而接过这位满脸胡渣的大汉找过的一把零钱,寒续原本还维持着平静的面目渐渐变色,眉头不禁缓缓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