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续感觉到她身上的那张玄卡仿佛又在释放出高温。
她要动手?
寒续手也慢慢地探向自己口袋里的玄卡。
很快寒续又感知到,那股慢慢上升的温度又在慢慢地下降回去,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缓缓绷紧的身子,依旧渐渐放松下来。
白琉衣的眉梢如水面的树叶一样慢慢地松散开来,她的心里随之出现更加不喜的感觉。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不喜的情绪?
“我父亲,他教你的玄卡?”半响之后,白琉衣忽然开口。
谈及的是白帝,声音依旧冰冷,有些小声,但是却显得要柔和了许多,这些天下来,她对于现实的一切,已经基本冷静。
寒续对她这样开门见山的问话,没有抵触心理,颔首道:“嗯。那个时候的年纪还不足以识海凝神,只有极其稀少的精神力存在,无法大批量的真正操控玄卡,所以大部分是只是学习卡纹,以及关于许多玄卡的解读方式,当然,还有很多可怕的练习。”
虽说到了一定年纪才可以识海凝神,丹田凝气,但是人体是世上最奇妙的物体,有天赋的孩子,从出身开始,身体里就自带了一部分天生的有关玄卡的精神力,虽然还不足以强大到可以操控哪怕最简单的一星玄卡,但是却以及具备了尝试玄卡的可能。
卡纹拥有无数种,数量上很难有一个完整的数据,但是就和文字一样,这种由纹路构成的东西相互之间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共通之处,这便玄卡师是要下手研究与学习的地方,而那时候的他基本就是在学习这些。
白帝是真正的天才,也是一位全才,几乎无所不通,玄卡上,寒续牢固的基础除了后天自己的勤奋以外,事实上与他的锻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寒续清晰地记得当年为了训练专注力,为了与玄卡产生真正的契合与共鸣,白帝命令他一周的时间里看着一张玄卡一动不动,动一下,便是鞭刑。而寒续果真咬牙做到了这一切,而后便陷入了半个月的昏迷。醒来之后除了新的学习任务,还要将昏迷时期内的所有学习任务补齐。
魔鬼式的付出,也有巨大的回报,所以才有如今的灭世主,若非白帝的所作所为太残暴而毫无人形,寒续或许也不会落下那一刀。
感激,与恨,无论承认不承认,其实在他心里都是并存的,否则他也不会对白琉衣有愧疚感。
白琉衣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手指不断轻轻捏着薄薄的袖角,薄薄的袖角,在她只露尖尖荷角一般的手指下抹平。
寒续不知她在思考什么,不过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年纪最普普通通的女孩。
寒续只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看着她的时候,自己的思绪总是情不自禁地回到十多年前,想起白帝,想起那他最脆弱,也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而如今,他要把黑暗,反馈给这个世界的所有黑暗。
“我父亲的坟墓,有墓么?”在寒续听来,白琉衣依然是毫无感情地问道,不过她注意到了她抹平袖口的手指,在微颤的细节。
寒续抿紧嘴唇,颔首道:“有。”
当年仇恨断,但是,多少还是有恩情,所以他和王将白帝埋在了他原先木屋的位置,只不过十年未曾再回去看过一眼,他不知道到底还在不在。
“我想见他。”白琉衣站起身,看着寒续。
回去那痛苦之地?见白帝的坟?
寒续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无论他还是王眸眸,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情愿再回去那个地方。回忆伤情,他没有太多情可伤。
望着她和自己似乎饱含苦楚的眼角,寒续可以说拒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你相信我了?”
白琉衣目光移向了寒续的那张地图,寒续的目光也跟随着随之转去。
事实上他还不清楚自己表现出了哪些足够让人信任的因素,然而白琉衣此时的目光却让她觉得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此前阐述的所有。
“你说得对,你没有骗我的必要。”白琉衣缓声道。
“所以?”
白琉衣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寒续正在猜测的时候,白琉衣忽然冷冰冰道:“你看了不该看的,所以,我会挖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