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悦儿扬起手中的信:“来信啦……”
“谁的?”其实麻敏儿知道是大哥的信,但她仍然止不住问一句,期待是夏臻的来信。
“当然是大哥的。”
意料之中的失落,不过是大哥的信,麻敏儿仍旧高兴,“快点拿过来看看。”
麻悦儿很快到了二姐身边,姐妹二人迅速拆了信,一目几行,微笑看着。
麻齐风和妻子在卧室走廊里做活晒太阳,听到有信两人绕过走廊,“悦儿,你哥信上写的什么?”
“大哥说已经到京城了。”
“那就好,那就好。”麻齐风松了口气,“终于又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了。”
莫婉怡笑道:“京城一定很繁华吧。”
“嗯,皇帝住的地方肯定繁华了。”麻齐风又问小女儿,“你大哥还说什么了?”
“大哥说京里依旧跟以前一样繁华,他现在很好,等夫子见过皇帝后,就会安排他去京城有名的林贤书院读书。”
麻齐风眺向远方天空,林贤书院啊,他曾经只在家族书院读过几年,就算他是京里人,就算是帝师之子,也没有机会去有名的林贤书院,想不到儿子有一天会实现他的人生愿望。
“二姐,二姐,你看,大哥说他遇到小将军了。”麻悦儿比麻敏儿兴奋,她这是替姐姐高兴,终于有未来姐夫的消息了,可惜只有一句,说他们在京里很忙,在大街上匆匆见了一面就分开了。
“二姐……”麻悦儿撅嘴。
麻敏儿抿抿嘴,“没事,咱们继续往下看。”
“哦。”
其实麻大郎的信真是略略的几句,就是把行程报备了一下,甚至连夫子让他住客栈的事都没有告诉家人,省得他们担心,而章年美说去花楼的事他更不会提,提了只会增加大妹的担心与痛苦,不得不说,麻大朗是个合格的哥哥,一封信寄回来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字未提,真得很有扫当。
麻大郎的信在大家手中传来转去,看了好几遍才最终被麻齐风收走,“以后啊,不管你们谁寄信回来,我都把它们收好,有空闲时拿出来看看。”
“爹,我看还是等你老了走不动时再看吧,年纪轻轻的让人觉得挺怪异的。”
“这有什么怪异的。”麻齐风瞪了大女儿一眼。
麻敏儿鼓鼓嘴,“不跟你们说了,我下楼跟牛小宝跳绳去。”
“二姐,等等我,我也去。”
“好啊!”两个女儿勾肩搭背下楼去玩了。
莫婉怡道:“二娘的心事都藏在心里。”
“这孩子一直这样,不管多大的事,都喜欢一个人扛着。”麻齐风叹气,“走吧,咱们回院子,这里风大。”
“好。”
两口子挽着手回到院子廊下,继续拿起针指,他们在一起为孩子们准备过年的衣裳,一个锁边,一个绣花,边做边聊天,或是家长里短,或是各自生活轨迹,在聊天中,他们不知不觉已经熟悉彼此,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拿什么,默契的就像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得到夏臻离开京城的消息时,他已经在京城三百里地之外了,“郡王,夏臻离开时,居然谁也没有打招呼,都不让人送一下。”
到底是急着见女人呢,还是做样子给皇上看他不结党,也只许只有夏臻本人知道了,但是想到女人,刘载离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鲜拂的小脸,是那样生动明艳,让他的心口止不住的发疼。
“郡王……”属下见他眉头紧皱低声唤了一声,“要在路上……”做了个杀的动作。
刘载离看了眼属下,看向明朗的天空,许久才回声:“不要。”
“是,郡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往常轨迹,大冬的,人们虽然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更多时候却是窝在门口晒太阳,不是今天在你家门口,就是明天在我家门口,说东家长西家短,打发漫长的冬日。
麻家家大业大,虽说家里的事都让婉姨管了,外面不少事仍然需要麻敏儿,比如说巡田、看铺子、查账,一圈下来,也要不少功夫。
而且年越来越近,铺子的生意也开始忙碌起来,麻敏儿在县城的时间多了一些,她在县城时就把麻三郎接回来吃晚饭,第二天早上再送回书院,姐弟在一起,晚上到是不冷清了。
“赶紧去睡吧。”
暖气融融的厢房,麻三郎的小屁股不想动,撒娇:“二姐,你就再讲讲呗,我咋觉得,你讲得比夫子还好。”
“得了吧,我连文章都读不连贯,怎么可能比夫子讲得好,别懒在这里,赶紧睡觉去。”
“二姐,是真的,你虽然读不懂,可我读给你听后,你解释的比夫子好。”
“那是因为二姐做生意接触的人多,把很多深奥的东西简单化了,所以你觉得比夫子讲得好。”麻敏儿瞥了小弟,心道你老姐可读了几十年的书,这点还不懂。
“是这样吗?”
“嗯。”麻敏儿催他赶紧去房间睡觉。
“哦。”麻三朗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暖暖的小厢房,“二姐,那你明天早上做什么早饭给我吃?”
“明天给你做个蛋炒饭,省得你没到中午就饿。”
“好呀好呀,我喜欢吃扬州蛋炒菜。”麻三郎问:“二姐,扬州是什么样子?”
“繁花似锦、烟雨江南。”
“哇,听起来很美。”
麻敏儿哼道:“扬州是江南要道,不仅农业富庶,商业更发达,要是穷成坨,那来的美感。”
“嘻嘻,我知道,有了经济基础才有繁花似锦、烟雨江南,是不是,二姐?”
“当然是,赶紧去睡觉。”麻敏儿汲起小兔子拖鞋把弟弟送到他房间。
房间内的热坑已经烧好,房间内去干的水盆也放置好了,干净的换洗衣服什么都弄好了,放心的点点头,对弟弟的书僮小根说道:“和三郎早点睡。”
“是,二娘,小的知道了。”罗小根沉沉稳稳的点头。
“烧土坑容易口干,床边放个暖瓷瓶。”
“好的,二娘。”
麻敏儿跟个娘似的,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才去睡去,到了自己卧室门口,打了个哈欠,对正在端水的单小单说:“小单姐,夜里冷,你也赶紧去睡吧。”
“哦,我把坑边的水换了一遍,这些水舍不得浪费,拿给我爹和哥哥他们用。”
单小单的神情有些别扭,可惜麻二娘没看到,再次打个哈欠:“嗯,让他们也赶紧休息。”
“我……我知道了。”单小单忍不住又朝门内看了眼,又看向二娘,只见她打着哈欠等自己离开就睡的样子,只好抬脚走了。
单家老小只要麻敏儿在那里,他们就跟在那里,县城里小小的院子,从看门到做饭的婆子,还有伺候麻敏儿,都被他们一家人包了。
真是困了,单小单不同往常的举动,麻敏儿一点也没有发现,打着哈欠,半眯着眼,汲着拖鞋朝坑边走,房间的油灯并不亮,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麻敏儿半闭着双眼走到坑边,脱了外袍,只穿了中衣,挂好袍子后,习惯性伸手捞了个小白兔布偶抱在怀里,坐到床边,迷迷乎乎扯了一把小白兔的耳朵,“小兔子啊,都快过年了,你还不回来了吗?”
自言自语后,叹了口气,“是不是京里的灯红酒绿迷了眼,让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没,找得到。”
“哦,找得到就好。”麻敏儿顺嘴就接话,好像这是自己想听的话,她安心的歪到坑上就朝暖和的床上滚。
“娘呀,哎呀妈呀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麻敏儿,还没来得及想刚才回应的男声,滚向坑内的身体被庞然大物给挡住了。
吓得麻敏儿弹跳着立在坑上,睡意全无,清醒的、漂亮的双眼瞪得老大,瞳仁内除了惊就是喜,双手捂嘴,“怎……怎么是你……”
“除了我还有人敢躺在这坑上吗?”声音低沉,在油灯中格外富有磁性,迷得人都醉了。
麻敏儿使劲噎了一下喉,压下激动颤抖的身子,板起小脸,撅起小嘴,“哼!”抱臂抬起下巴,“我不认识你,请你赶紧离开!”
“不……不认识我?”歪躺在坑上的夏臻支起身子,吃吃一笑,“要怪就怪我越长越玉树临风,让你不认了。”
麻敏儿真像不认识他似的,瞪眼看向他,“胡子拉茬,还敢说自己玉树临风,脸皮可真薄。”
夏臻笑笑,“一路急赶,北风是把我的脸皮吹厚了。”
“哼!”麻敏儿瞄了眼风尘仆仆的脸颊,是被风吹皱了,真让人心疼,嘴上却说,“大冷天的,赶什么路啊,京城灯红酒绿,醉卧美人怀多好呀!”
“醉卧美人怀?”夏臻故意回味般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