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溶悦终究是看到宁归晚变了脸,带着胜利的笑声离去。
宁归晚站在原地,抿着唇,眸光泛着冷意。
宁溶悦被开除,父亲就气得病了。
那她呢?整个申城都知道她被乔幼凝砸伤进了医院,住院的那些天,很多人去医院探望,可那些人里,没有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
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弃她如敝履。
……
“你刚出院,这么喝怎么行?”谭溪见宁归晚回包厢就一直喝酒,开口相劝,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
宁归晚耳边听见的却是宁溶悦的声音“……他说死也不想让你去看他呢……”
死也不想见她……
“小晚……”谭溪很担心,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或许和刚才接的那通电话有关系?
正想说点什么,包里传出铃声。
谭溪掏出手机,见是家里打来的电话,没什么可避讳的,便直接接起来“爸,什么事?”
“……没有,挺好的……正在吃呢……不加班,放心吧,九点之前保证睡觉……你跟妈在家要注意身体,我给你们买的棉衣别舍不得穿……”
谭溪说这些话时,语气透着撒娇,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挂了电话,她一抬眸,对上宁归晚直勾勾的眼睛。
“你爸爸很关心你?”宁归晚微微偏着头,手里端着高脚杯,白皙的脸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
谭溪见她问得一本正经,笑了笑,“肯定啊,哪有爸爸不关心女儿的……”
没说完,胳膊给宋长峰掐了下,谭溪‘哎呀’一声,扭头不满地看向宋长峰,却对上宋长峰格外严肃的眼神。
“……”谭溪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宁归晚跟她父亲闹僵了。
就连她受伤住院,她父亲都没打电话关心一下,更没来医院探望。
宁归晚垂着眼,卷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包厢里明明有四个人,她的身上,却流露着化不开的孤独和寂寞。
谭溪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宁归晚的时候。
不足十八的女孩站在门内,憔悴又消瘦的模样,眼睛里盛满彷徨和惶恐,像被抛弃的小可怜。
看见她和宋长峰,女孩急急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者,双眸迸射出令人心悸的惊喜和希冀,“是我爸爸派你们来接我回家的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失望,她这个陌生人看了都心疼。
很长一段时间,宁归晚一有空就坐在楼顶,对着东边发呆,开始谭溪以为她是喜欢剑桥的风景,后来意识到,她在等家里人来接她。
太阳升起的地方,是故乡的方向。
从夏等到秋,又从秋等到冬,在次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她终于不等了。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笑容重新爬上她的嘴角,只是那笑容里,不见灵魂。
“我们去唱歌吧。”谭溪提高音量,让自己的声音提听来很喜庆,“姐姐我很会唱歌,给你们唱几首!”
黎漾点头赞同。
她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和宁归晚一块坐宋长峰的车。
等红灯时,宁归晚忽然打开车门下去。
绿灯正好在此时亮起,车流重新动起来,谭溪赶紧下车去追她“小晚,小心车!”
“别跟着我。”宁归晚站在路边,夜风吹乱她的长发,路灯朦胧,女孩穿着红大衣,里面衬着偏暗红的长款衬衫,露着两条大长腿,脚下一双高筒靴,时尚精致,美得不似真人。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晚……”
“我很清醒,你放心吧。”
……
云舒从医院对面的酒店定做了些饭菜,夜里很冷,进了住院楼,她取了手套,一边搓着冻僵的脸一边等电梯。
进了病房,宁宏华正在看报,听见开门声,他立马合上报纸,搁在一边。
看见云舒打包过来的饭菜,皱眉“我不是说了不想吃,你怎么还……”
“你不想吃也得吃。”云舒声音听着柔柔的,态度倒是很坚定,“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她把饭菜摆好在宁宏华面前,“听说小晚今天出院了……”
“别跟我提那孽障!咳咳……”宁宏华愤怒地打断云舒的话,好似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有多可恶一样。
“宏华……”
云舒叹口气,“你们父女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孩子还小,可以不懂事,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
这话刚说完。
嘭——
病房门被推开,门边重重撞在墙上,整个房间都抖了一下。
云舒和宁宏华都一愣,看过去,见到站在门外的人,云舒眼里露出欣喜,“小晚,你来了,快进来……”
宁宏华则是把脸一沉。
宁归晚看着他,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亲人,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四年,他不闻不问,四年后的现在,他这般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