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东。五行属木,是木,是林,是森也。
日出东方,木曰曲直。
森之青色,林之青也。
时乃四时之秋,万物皆盎,林木绿而遇风则碎,花草艳则日过皆黄,廊亭水榭婉转,碧水清波荡漾,房屋错落,烟柳绕河,桥廊中架,青石路陷,郁郁葱葱。
然城中空无一人,只闻花鸟风声,不见人影。
偌大的城池,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街小巷无任何行人踪迹,而街中彩旗飘扬,仿佛能听到彩旗下有小商小帆在叫卖好酒好茶。商市犹在,贩售过的台面依然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没有货物之外,一切都相安无事,连路边杯碗摆放都似刚有人用过的模样。这一切,除了毫无人迹之外,亦能看出燕川的繁盛之景。
飞檐入云的城头上有两个偌大的烫金字“燕川”。城中碧空如洗,城外黑云压顶,仅一城墙之隔,便天壤之别。这“燕川”二字仿佛将城内和城外隔绝成了两个不同的天地,奇异而诡谲。让人不寒而栗。城门边的哨岗也没有哨兵,岗亭里的座椅和书简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此刻若有外人进出怕是也没有任何人会出现阻挠吧!
从黑云之下,一行人正风尘仆仆地赶来。城外天色并不清明,但也能模模糊糊分辨得出来那一头大得出奇的驯鹿,后面拖着的是一辆素净的车架,正摇摇晃晃地从城边走来。近了才看清驯鹿的毛色竟然暗红得令人眩晕,乃,黄泉一行人是也。
翠绡在车前,临近城门时便将车停了下来,几人依次下车,翠绡牵着套在血鹿身后的缰绳,微雨也怀抱着乘黄走了下来,乘黄如往日一样,乖巧软糯地趴着。老秦虽有伤在身此刻也好了大半,他一人走向城门,端详一番,觉察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后面说到:“几位公子,燕川到了。”
而黄泉也走上了前,从城门外看向城内,确也发现了不妥,思考一会儿便问到:“城中有异。”
紧随其后的陆昭华向来世事洞明,他说:“怕是妖兽作乱。”说完便看了一眼在微雨怀中的乘黄,乘黄此刻也察觉到了异样,它高昂着头颅,望着城内的方向,眼中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洛雪林中一幕还历历在目,宛如万兽之王的乘黄,在上次召唤过群兽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声,也丝毫没有危及几人性命的意思,如初见不识全貌时一般,只是一只长角的赤狐,并无其他特别之处,然而此刻的眼神却让同行的几人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存在城中。
几人小心翼翼地走向城内,头顶的天色骤变,城内的风和日丽和城外的黑云压城比起来如浩劫过后的清明舒适,几人的脸色也在清新的空气中变得格外明朗起来。城空得太过诡异,街道上风将落叶吹的沙沙作响,一阵风来,几人都被惊吓住,同时转过身去才发现是血鹿巨大的角挂住了飘摇的旌旗,写着“采青茶”的旗子的旗杆被血鹿拖倒在地。老秦上前去一边解开了鹿角上缠成一团的旗子的穗一边说到:“我看此状着实诡异的很。”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有阵阵地马蹄声响起,在这个只有风声的城中,马蹄的铮铮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不消片刻,出现在几人面前的便是一队差不多四五十人左右组成的马队。马背上的人全都是金甲银盔,从头到脚,只有脸部有仅供视物和呼吸的部分裸露在外,脚上也是铁皮靴,手上拿的一律都是长枪,连马身的两侧也是被铁甲覆盖着,严严实实。金甲在日光中闪着光芒,让几人都几乎睁不开眼。
还没反应过来,几人便被团团围住,西苍边境一战让几人尚且心有余悸,又来这么大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陆昭华立马挡在黄泉身前,唯恐黄泉有任何闪失,此刻翠绡也马上抽出了软剑做御敌状。几人神色忐忑,黄泉虽知身边有翠绡和老秦,但也难免有些惶恐。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昭华的衣袖,躲在其后。
“几位是何人?”来的这队军马中有位看起来似乎是头领的人在高高的马上低头问到,不怒自威。
不知来人的目的,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但见所有的军官们都没有要攻向他们的意思,陆昭华才开口到:“洛雪人氏。”只说了来历,但也并没有自报家门。
“来燕川何事?”
“游玩访友而已。”
“燕川近日有妖兽作乱,不可在街上游走,友是否知晓几位的行程?”
“不曾。”
陆昭华答了“不曾”之后但看见,为首的那人脸上一沉,思考片刻后便对身后的一人说到:“将他们安置到行云楼吧!”
其身后那人也面露难色小声嘀咕到:“行云楼现在人满为患,已经塞不下人了。”
而黄泉一行人也在犹豫,如果莫名其妙地被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也不知处境如何,也没有任何保障,不知如何是好。老秦看出了黄泉的犹豫,便低声说到:“放心吧!只要能去这个行云楼,就一定会是安全的。”黄泉点头,也只好依了老秦。
老秦对着来的军队首领说到:“这位官爷,我主仆几人刚到燕川,又未曾与友联系,眼看这燕川城里也没个别的落脚处,请官爷通融通融。”
那首领眼见不能放任几条人命不管,也只好说到:“好吧!你们随我来。”说完正欲转身朝来的方向回去,所有身后的马队也自动向两边让道,好让首领的马先行,而他身后的那一名刚才说话的军官又说话了:“这一行四五个人呢?怎么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