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钱这个活儿可是很重要的,孟复臻见盛夏至随手就将钱袋子给了自己,顿时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盛冬至见盛夏至都给孟复臻安排活了,却还没有管他,就扯了盛夏至的衣角,“五姐,我呢?我能帮忙干啥?”
“你等一会,今天你的活还是和上回一样,拿着吃的,去集上走。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冲撞了人,也别人踩了你。”
今天盛冬至穿了盛冯氏新给他做的衣裳,一身靛蓝色小褂子和裤子,瞧着比上次穿着的补丁衣裳好了很多。这样的打扮再拿着吃食走在集上,要更有说服力。
盛冬至听见今天还有吃的,也不扯着盛夏至的衣裳了,乖乖站在炉子边上,看着盛夏至和盛谷雨做吃的。
这回盛冬至拿着的炒焖子,他们家一份的分量不小,盛冬至自己吃的话,能吃的饱饱的。
早上这个时候除了早点,其他的吃食都是没有什么人光顾的。
盛夏至也不着急,她让盛谷雨多做了几份出来,分给了旁边摊子上的刘叔还有刘杨,几个人一起将炒焖子当成早饭吃了。
盛谷雨不理解盛夏至的做法,心里嘀咕着要是照夏至这个送法,他们哪里还能赚得到钱呢?
“三姐,放牛娃,咱们慢些吃,不着急。”盛夏至眯着眼睛盯着集市的入口,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赶集的人也都来了。
早起赶集的人大半都是没有吃饭的,而他们的摊子又是人们进入集市的必经之路,他们在这里吃东西吃的这么香,那路过的人十个里面哪怕有五个多看了一眼,没准儿也会有两三个会掏钱买上一份炒焖子吃的。
这样他们也能赚上一些钱呢!
开始的时候路口还只是三三两两的人往里走,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盛夏至看着人多了,就往炉子里添了把柴,对盛谷雨说道“三姐,刷油,开炒,咱要弄得热火朝天才好。”
盛谷雨忙配合着她开始炒了起来,那些刚到集上的人们在路过他们的摊子的时候都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纷纷转头向摊子上看几眼。
有手头宽裕的人家,就会上来问问价,觉得合适的,就花上几文钱买一份。
还有人看到刘叔他们都在吃,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买的东西应该味道还不错,而且价钱应该也不贵。于是也过来问价钱,有几个人问了价钱之后,就掏钱买了一份尝尝。
人很多时候都有个爱凑热闹的心理,看见哪里人多,就会很自然地想要凑过去看看。
买东西这件事同理,集上哪个摊子上的人多,其他人在看见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要过去看看。
盛夏至他们的摊子上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开始时围着的人都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后来的很多人是因为一进集上,就看见了一个摊子上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的,才都想要来凑个热闹。
这样热闹的情形正是盛夏至想要的,做生意就是不怕热闹,人越多越好,要是冷冷清清的,东西都卖给谁去?
不过人多了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容易出事。
这不大早上的,盛夏至的摊子上就吵了起来了。
吵架的原因是一个中年妇人觉得盛谷雨给另一个年轻媳妇的炒焖子量比给她的量大,她认为不公平,说她们是看人下菜碟,看那个年轻媳妇穿戴的好,就多给她。看她穿的不好,就少了她的。
摊子上卖的每一份吃食都是有固定的分量的,像是烤酥鱼一份是十条鱼左右,鱼大一些的,总数就不足十条;鱼小一些的,总数就比十条多一些。
而炒焖子不能像是烤酥鱼那样一份明显的用数量来标明,不过盛夏至他们在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把凉粉切开称好了,一份炒焖子是四两重。
在现场制作炒焖子的时候,都是把在家里切好的一整块四两重的凉粉在铁板上用铲子边炒边切的。
但是这也只有盛夏至他们自己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于是就碰上这样不讲理的人。
盛谷雨从来没有与人吵过架,她本身就是个性子柔顺的人,对上要撒泼的中年妇人更是不知所措。
她只能是一遍遍和那个妇人重复着,“婶子,我家的炒焖子每一份的分量都是一样的,不会出现给你的少了,给那个嫂子的多了的事情!”
“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没有给我的少了,当我是瞎子啊!各位你们都看看,看看啊!我这手里拿着的就是刚才这丫头卖给我的,这里面的东西是又碎又少。你们再看这个小媳妇拿着的,她那里的就是块头齐整,装的又多。哎唷,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看我是乡下人就欺负我,我这大老远来赶一次集,好容易攒了几个铜板,想要给家里的孩子买点吃的,哪成想就遇上了这样摊主啊!”妇人不依不饶,不光拿着自己手里的炒焖子给围观的人看,还扯了那个年轻媳妇的手,抢了她手里的炒焖子给大家看,哭天抢地地说着盛夏至他们欺负她。
那年轻媳妇是镇上的住户,哪里见过像这个妇人这样的人,早就被她粗鲁的行事风格给吓住了,被抢了东西都没敢有动作,甚至都开始在心里真的怀疑起盛夏至他们给自己的那一份炒焖子多放了一些。
围观的人听着妇人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诉说,也有大半都站到了妇人那一边,猜疑这个摊主做生意不公平。
还有好些个已经在这里买完东西的人,都低了头开始检查自己买的东西是不是也少了,还扯了身边其他买了东西的人互相对比着。
盛谷雨看着那个妇人,她心里倒是没有多害怕,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她尝试着用讲理的方法和妇人说话,“婶子,你说的你们两个买的东西里面装的不一样,那是因为这位嫂子提了要求,她不想要那样碎的,所以我就只给切成了小块,没有再多碾碎。而你刚才买的时候,并没有提其他要求,所以我就按照我们正常做炒焖子时的样子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在你身边随便找一个也买了我们的炒焖子的人看一下,是不是和你买的是一样的。”
妇人依旧是不信盛谷雨的话,可是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人在议论着自己的炒焖子就是切的碎的,不是成块的。
妇人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她理都没有理说这样的话的那些人,依旧是一口咬定自己的炒焖子给少了。
“放牛娃,你去借个秤过来。”盛夏至在旁边看了一会,见妇人这个时候了还是不承认是自己胡搅蛮缠,只好出手,不能任由这个人坏了自己家的招牌。
“你说我们少给了你,多给了她。我们认为我们并没有这样做,给每一位客人的都是一样多的。但是我们都是口说无凭,这样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就用证据来说话。婶子,你这份炒焖子是不是做好了之后,还没有吃过?”
“当然了,这一到手就明显看着就少了的东西,我咋可能吃呢?”妇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嫂子,你的那份也是没有吃过的吗?”盛夏至又问了那个年轻的媳妇,年轻修复点了点头。
“秤借来了。”孟复臻手里拿着从别的摊子上秤,从人群中挤了回来。
盛夏至看着妇人说道“婶子既然你还是不相信,那我们就把你们两个的炒焖子都放在秤上称一称,看看是不是一样重的。”
“这咋可能是一样重的嘛。”妇人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反对盛夏至的提议,把自己手里的两份炒焖子都给了盛夏至。
盛夏至先拿了妇人的那一份,上秤称过之后,把结果给周围的人都看了,最后让妇人和年轻媳妇一起看了。
然后用同样的方式称了年轻媳妇的炒焖子,得到的结果就是两份炒焖子的重量相差的微乎其微,都是四两多一点点。
这回妇人无话可说了,一把抢过自己的那一份炒焖子,推开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年轻媳妇也拿起了自己的炒焖子离开了,围在摊子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逐渐散了,留下来的都是要买东西的人。
忙活过这一阵后,摊子上的人少了起来,盛夏至这才有了空闲时间和盛谷雨说话。
“三姐,我看往后我们还要在摊子上放一杆秤,每次要做吃食之前,都要当着客人的面先把东西称一称,让他明确了数目之后,咱们再开始做。”盛夏至知道做生意就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她也没有那么幸运,可以每一次都顺利的解决了问题,那不如就准备得再周全些。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刚才要是没有你在旁边,我今天可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盛谷雨心有余悸,刚才那妇人让她想起了家里的大伯母,没理都能搅三分,真的是很可怕了。
这件事过去不久,盛冬至也回来了,在集上又吃又玩,让他心情好的不得了。
盛夏至见他回来了,就没有再让他乱走,留他跟在孟复臻的身边,帮着算账。
与此同时,柳树村盛家,迎来了家里的贵客,盛东山的同窗好友骆文骆少爷。
盛东山和骆文两人是乘着骆家的马车回来的,盛东山这回原本没有打算回家来给盛老爹过寿辰,可是前几天骆文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盛老爹要过寿辰,就主动提出要跟他回家给盛老爹贺寿。
骆文的家境在学院里面算是中等的,平时盛东山和他相处多半是要奉承着的。在这些事情上,盛东山的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家是农村的,要想在学院里面站住脚,就要巴上个在学院里能说的上话的。
而盛东山是一直和骆文交好的,所以他改变了主意,给家里递了消息,说自己要和同窗一起回家,让家里面好好准备。
骆文这回来不是空手来的,他出门前从自家的铺子里拿了两绺长寿面,一包糖,一包茶叶,作为给盛老爹的寿礼。
盛家人接了骆文的礼物,欢欢喜喜地将人迎进了院子里。
盛东山一一将盛家人给骆文介绍了一遍,骆文挨个叫了人。
盛老爹看着骆文生得就是一副文弱的样子,身上穿着的也是村子里见不着的竹布长衫,听着他朗声恭祝自己寿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脸上笑得皱纹都堆在了一起,连声夸着骆文。
盛老爹容光焕发地陪着骆少爷还有自己大孙子在正屋里说话,院子里,盛大伯和骆家跟来的马车夫套近乎。
厨房里的情形就不太好了,因为说要回娘家看看娘家兄弟那里有啥野味的盛家二房到现在了还没有回来。
盛大伯母一边烧水,一边往外张望着,“娘,这老二他们咋还不回来?这家里可就等着他们拿回来野味下锅呢。”
盛老娘搬了把小板凳往厨房的门口一坐,听见盛大伯母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只说道“再等等,要是他们再不回来,也就不用进家门了。”
盛大伯母禁了声,有盛老娘在,就算是二房的人今天在这件事情上耍了心眼,往后也是能讨回来的。
敢让她儿子在同窗面前丢脸,不说别人,就家里的两个老的头一个就不会答应。
这回,怕是有二房受的了。
“盛婶子在家呢。”同村的陈周氏出现在了盛家门口,笑着说道。
盛老娘抬抬眼皮,不甚热情地嗯了一声。
陈周氏知道盛老娘的为人,也不大在意她的态度,左右她就是帮别人带句话,说完话她就走。
“你家我二嫂让我过来帮忙捎句话,说她娘家兄弟昨个儿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把脚给崴着了,他们夫妻俩就叫这事给绊住了,一时回不来,还说她娘家如今也没有那些个野味了,都叫人给买走了。”陈周氏娘家和盛张氏是一个村的,刚巧她昨天回娘家,盛张氏就找了她帮忙给家里带句话。
至于盛张氏的兄弟究竟有没有崴了脚,谁知道呢?
“啥?这话是咋说的呢?明明在家的时候都说好了,她娘家的野味要拿回家来今天用,这咋还都卖给别人了?”盛大伯母从灶台后面站了起来,埋怨道。
陈周氏听盛大伯母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忙告辞出来,回去了就将今天的事情说给了她婆婆还有妯娌们听,没几日这件事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说的都是盛家大儿媳妇不懂事,盛家还贪二儿媳妇娘家的东西之类的话,盛老爹知道了后发了火,狠狠地收拾了盛大伯母一回,这都是后话了。
盛老娘哼了一声,“老二家的倒是精怪,都不是他老张家的人了,还向着那边。我看她这好日子也是过到头了,老大家的,去鸡窝里把那只老公鸡给杀了吧。”
“诶,我这就去。娘,这鸡咱咋吃啊?”盛大伯母见盛老娘让她杀鸡,心里面得意又生气,得意的是这家里只有她儿子有这样的待遇,能让盛老娘把好东西都拿出来;生气的是二房人太不懂事,给他们结识镇上有钱人家的少爷的机会,都不知道麻利地接了,还耍心眼,要是三房的人,今天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她却还不知道被她想起来的三房,如今的生意做的很是红火。
中午的时候,摊子上的人比早上那会还要多,还有一些是上回就在这里买过吃食的回头客,今天来尝尝另外的吃食的。
大太阳在头顶烤着,身边又是一个火烧得旺的炉子,盛夏至和盛谷雨两个人身上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汗迹都已经透出了衣服了。
“冬至,你去买几碗香薷饮回来,天太热了,大家喝了解解暑气。”盛夏至现在觉得自己的脸被烤得热热的,不用照镜子,只看看旁边的盛谷雨就知道了,她的脸也一定是红红的。
“五姐,我马上就回来!”盛冬至早就瞄着斜对面的冷饮铺子了,单远远地看着他就觉得那铺子里面一定是清凉无比的,从钱袋子里拿了钱之后,就往铺子里跑。
“你花那个钱做啥?咱们不是在家里面带了水来了,那一碗水的价钱都赶上咱们这一份吃的的价了。”盛谷雨也热,不过她还是认为盛夏至这样热了就去买水的做法太浪费了,他们才赚了多少钱就这样大手大脚花起来了。
盛夏至看着盛谷雨那张和盛冯氏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心里想到,这个三姐不只是模样生得和娘像,这性子也是如出一辙。
要说以前还在现代生活的盛夏至,其实和盛冯氏还有盛谷雨是一样的,都是俭省的很,那个时候即使她已经赚了足够她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很好生活的钱了,她仍然过着很简朴的生活。
她攒了那么多的钱,却从来没有享受过,现在那个世界里怕是已经没有她这个人了,也不知道她的钱都便宜给谁了。
所以现在盛夏至决定要活得和以前不一样,有钱了想花就花,该花的钱绝对不省下来,而且能花才能赚嘛。
“三姐,你看,我们都已经赚了这么些钱了,喝一碗水也是喝得起的。”盛夏至示意盛谷雨往孟复臻拿着的钱袋子上看,那钱袋子如今装的鼓鼓的,已经有大半袋子了。
盛谷雨看了心里也高兴,想着既然弟弟妹妹都愿意买那个香薷饮,那就随着他们去吧,就不再说什么。
“五姐,我回来了。”盛冬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碗香薷饮,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计,伙计的手里同样端着托盘,上面放了四碗香薷饮。
盛夏至打眼一看,就知道盛冬至这是还给旁边的刘叔和刘杨买了,赞赏的对着盛冬至笑了笑,这个孩子很会做事情。
“去把这两碗给刘叔他们送过去吧。”盛夏至让盛冬至过去送,另一边孟复臻帮忙接过了伙计手里的托盘,把碗放下来,让伙计带着托盘先离开,碗一会给送回去。
刘叔和刘杨推辞了一下,也就接下了。
盛夏至拿着碗喝了一口,就继续烤酥鱼,眼下还有好几位客人在等着呢。
等到客人都走了,盛谷雨才拿起碗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夏至,从家里带出来的凉粉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四五块。你那里的酥鱼呢?”盛谷雨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胳膊,她没想到今天卖的竟然这样快,照这样的速度,他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我这里也没剩多少了,我这回把他们前天在河里捞的鱼都带来了,以这个速度卖下去,我有点担心河里的鱼会被咱们家给捞光了。”盛夏至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开玩笑,可实际上她是真的有些担忧的。
孟复臻看了盛夏至一眼,别的他不了解,河里的鱼他还是清楚的。
不得不承认,近来河里的鱼确实比先前要少了许多。
“三姐,你说咱们挖个鱼塘可好?”盛夏至闲了就开始瞎捉摸,他们在河里捞鱼卖的事情,村子里现在八成是都知道了,就是不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好真的就把河里的鱼都给捞空了,那样的话就算是他们之前没有多排斥他们做的事情,也会生出些不满的心思来。
所以,不如他们就真的挖个鱼塘出来吧。
盛谷雨没有盛夏至那么多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听见盛夏至要挖鱼塘,倒是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问道“要在哪里挖?咱家没有合适的地方,如今想来也是没有闲钱去再买地的。”
盛夏至没再接话,心里却是把要挖鱼塘的事情给记了下来。
“冬至,现在山上的野果子是不是都熟了?”盛夏至还没有忘记自己在山上看见的那成片的野果子,要是摘回来,那都是能变成钱的。
“嗯,这个时候大半都熟了。五姐,我们要去后山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