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嬷嬷这些年攒下的一些积蓄,你快拿着。”说着,嬷嬷还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里面包着许多首饰。
有翡翠镯子、玛瑙耳饰、金项圈什么的,虽比不上宫里的东西,但也是十分珍贵。
“不行——”我心一颤。
“公主,嬷嬷想到您就算拿上点儿首饰也都是宫里的御赐之物,出门在外用不上的,还会让人起疑,这些都是宫外的,你就拿着吧。”嬷嬷用力拨开我紧攥的手,将手帕塞进我的手里。
“嬷嬷、嬷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味地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不哭了。”嬷嬷用她粗糙苍老的手替我拭去眼泪:“骄傲的小公主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
“嬷嬷!”我一个熊抱紧紧抱住嬷嬷,嬷嬷身上熟悉的皂香还萦绕在我的鼻息间,如今缩在她的怀里,我深深知道这次便是生离死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我从未想过我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至亲之人一个个分开,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戌时三刻,夜里的秋风吹得我双眼酸涩快要落泪,但我并不想背过身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深深地记住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我狠狠地咬了咬牙,紧攥着手里的檀木饭盒朝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此次逃离的关键就是他。
椒房殿离尚书房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不远好,不远便不会让我有反悔的机会。
“青衣,你先走吧。”我暗地里捏捏青衣的手,对着尚书房外众多侍卫淡淡道。
“是。”青衣微微屈膝,挡风用的袍子里藏着的一个小包裹便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公主?”高进辉迎了出来,微微吃惊,“这个点儿您怎么来了?”
以前我就算假心假意地来找洛殷离也都是白日,怪不得高进辉会吃惊。
“我来看看皇兄。”我微微一笑,余光透光窗子瞥见了昏暗一片的尚书房,“皇兄不在?”
“在的,”高进辉鞠着躬,脸露难色,“但是陛下吩咐过了,谁都不见。”
“皇兄心情不好?”
“这——这奴才便不得而知了。”
“我就进去看一眼皇兄,还请高公公替我通报一声吧。”
“这——公主,陛下的意思是谁都不准打扰,奴才也不敢替公主通报啊。”
“公公,我自己进去瞧瞧皇兄,你先退下吧。”我扫了眼守卫森严的尚书房,淡淡道。
“是。”
轻轻推开尚书房的门,尚书房是皇帝勤政的地方,为了看奏折,这尚书房的蜡烛都要比其他宫里更亮堂一点儿,可是这偌大的尚书房竟一盏蜡烛都没有燃,要不是屋子最里面有着一道摇曳着的微弱烛光,当真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人。
“朕不是说过了,不准任何人进来。”蓦地,熟悉且冰冷杂着疲累的声音响起,可不知怎么这声音里好似还杂了点儿重重的鼻音。
我缓缓走近,透过一层层薄纱看见了坐在床榻头的洛殷离,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似乎在把玩着什么东西。
“皇兄,是我。”我轻声道。
“泱儿?”他的声音也有些吃惊。
“这么昏暗,皇兄不怕伤了眼睛?”我强压心里的不安,说出的话和煦温柔,我轻轻撩开一层层薄纱,缓缓走到他面前。
见他不说话,我扯了扯嘴角,作势要去拿旁边唯一一盏亮着的蜡烛,“泱儿替皇兄燃上吧。”
我的手才刚刚抬起,便被他突然站起的身影吓了一跳,下一秒他紧紧抱住了我:“就这样吧。”他的声音有点儿闷:“我喜欢黑一点,亮一点,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