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穿过长街最繁华的一段儿便如此冷清,我已经隐隐约约透过薄雾看到了江九山和山脚下那个青黑色的神似寺庙的建筑,一路上人烟越来越稀少,百姓的穿着也是越来越破烂不堪,街边的坊间都少了许多,唯有几家冒着青烟的小房子墙皮也都脱落,那烟囱也是黑得感觉在滴焦油,即便坐在车厢里我都能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和霉味儿。
“皇后娘娘,咱们到了!”车马拉着缰绳,马车稳稳地停在那青黑楼前。
车夫扶着我的手下了车,我仰起头看着眼前十分高大的青黑色大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阴森且脱离世俗的味道,我蹙了蹙眉止不住的心慌,这里看起来如此陌生但我却感觉好似在梦中来过此地似的。
狱卒侍卫自然是拦下了我,只是他们看到车夫拿出的令牌便慌忙将剑收进了剑鞘,跪倒在地:“小的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我扯了扯身后披着的斗篷,本来已是暖和的春日,只是这江九好似总比外面冷了几分。
很快狱吏便小跑着将我迎进了牢里,这大牢当真是关押要犯的,就连接待我的地方都是严密的只有一小扇铁窗,铁窗迎着阴面一点儿阳光都射不进来,墙壁四周加地面和天花板均是冰冷的灰岩,除了椅子是木质的就连那桌子都是石桌,触手都是冷冰冰的刺得心里都冰凉的。
“听闻你们这儿最近押了批楼兰要犯,可有名册?”
“有的有的。”那狱吏挤眉弄眼谄媚地献上一本厚厚的破烂名册,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是一批楼兰名字,我目光很快就注意到里面唯一一个中原名字。
“天乐,”我喃喃着,“这人在哪?”
天乐,天乐,这名字我是极有印象的,那日在楼兰我与墨怀瑾初次相见之时这叫天乐的男子便跟随在墨怀瑾身边,墨怀瑾说天乐是他在中原认识的朋友,无家可归所以便把他带到楼兰跟随在自己身边,阿樱更是说天乐公子时时刻刻都跟在墨怀瑾身边寸步不离,并说他博学多识,算得上是半个军师。
而那天乐我也是见过的,是一翩翩公子一眼便瞧得出是中原人,那双眉眼我更是有些熟悉,只是我不记得他,而他似乎也是不认识我。
我与他仅有两面之缘却对他十分有印象是因为他这个人很古怪,他似乎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但又好似目中无人,初见我之时便是冷眼相对更是直接质疑我对哥哥的关心。
“看不出蓝大小姐竟是个如此关心兄长之人。”那日我担忧哥哥困于雪山之中便去寻了墨怀瑾,这是天乐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
我自是恼了,事后墨怀瑾与我解释道天乐一向都这样,叫我别放在心上。
墨怀瑾死了,没想到天乐会出现在大牢里。
“带我去见他。”我的手指不自觉地便指向名册里这个熟悉的名字,冥冥之中我便感觉那张字条是他写给我的,除了他还有哪个楼兰叛党会写中原字写得如此娟秀且标准?
狱吏带着我左拐右拐踏过无数脏兮兮的拐角,水滴声和囚犯们的疯叫声萦绕在我的耳边,鼻尖越来越重的霉味儿和臭味儿也是熏的我头晕目眩,满地爬的除了疯了的囚犯还有无数恶心的臭虫和老鼠,末了,那狱吏终于侧过了身替我揭开一扇铁门的重重枷锁,“就是这儿了皇后娘娘。”
我掩着嘴,蹙着眉看向那牢房,这里倒是比刚刚经过的牢房都安静了许多,牢房里,一个男子正背对着我看着墙壁顶上一扇细长的铁窗,奇怪的是那阳光竟然能从这扇窗射进来,这一点儿光好似是这大牢里唯一的一丝光。
“贱奴才,皇后娘娘亲临还不跪下!”
那背影仍是无动于衷,我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是、是。”那狱吏如哈巴狗似的点了点头便退出了牢房,只留车夫一人留守在牢房门口外,那车夫其实是芳云安排好了的一个侍卫负责保护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