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金豆子,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上,委屈道:“那你便不要怪罪于他们了,罚了月俸——也便罢了。”
“好,我依你便是了,”他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命人将林佳夫人禁足了霞云宫,无事不得出,想必这宫里也不会再有兴风作浪之人。”
我眼皮跳了跳,看了看眼前离我很近的洛殷离,他的眸还如从前般清澈如墨玉般直击我的心,只是那透彻里多了几分自责与为难,我咬了咬唇,淡淡地笑了笑:“好。”
他那么聪明,未尝不知是林佳夫人将我推入水中。
林家是朝中八旗护君銮仪使,更是故了的太皇太后的侄女,想必洛殷离也不可轻易动她,我不愿让他为难,也不必自讨无趣,以后防备着她便是了。
只是林佳夫人也未免太蠢了些,湖上舟中只有我与她二人,谁推了我我自然十分清楚,难道她就这般在宫中跋扈阴毒,还是说她笃定了我会淹死然后死无对证?
罢了,宫中之事诡谲多变,我也不愿去多想,神思倒是倦怠着不停回想着昏迷时出现在我梦里的母亲,这是我第一次梦到母亲,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我心里那满腔的热忱与悲恸是真实的,快要一年的时间了,我多想记起父亲母亲,哪怕只是一张脸,哪怕只是他们为我做的一件小事。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便一抽一抽的生痛,今夜洛殷离独自宿在了尚书房后的椒房殿,我便独自一人坐在未央殿殿门口的门槛上,今夜的星星都十分懂我,满天星辰虽比不得楼兰的星空低垂,但那两颗十分闪的星星也让我想起了父亲和母亲。
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得闪出最亮的光,会在我生命昏暗之时照亮我前方的路。
一想到这儿我鼻子一酸,眼角不自觉地便挤出两行清泪,不过我还是极力地仰着头,极力将泪水吞回肚里,我相信以父亲母亲的为人定早登极乐,只是如若他们还活着岂不更好?
他们会高高兴兴地看着女儿出嫁,如他们二人一样女儿也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嘴角一抽一抽的,轻轻解开一直戴在身上的金镶羊脂玉玉环,轻轻抚着那金边上面雕刻着的木槿花瓣,我不自觉地咧开嘴笑了笑,木槿虽是短命之花,可只要心存,也怎怕短命呢?
又过去了半月,宫中大喜之时的模样也渐渐奚落下来,一切也都回归了正常。
我每日照常接受妃嫔们的晨昏定省,少了林佳夫人这晨会的气氛倒是缓和的不少,循例说说话,顺便将洛殷离时不时下派的旨意传达到每人耳朵里便是了,洛殷离平日里除了宿在未央宫便是独自一人宿在椒房殿,其他妃嫔简直是一日都见不着他,我虽使着小性子十分开心,可还是要顾及着他人,便时不时地提起此事,可每当提起此事他总是佯装出一副恼了的模样竟说我不在乎他了,竟将自己的夫君往别的女人那里赶。
知道他每回都会如此回答我以后也不再劝了,身为皇后我中宫职责已到,既然他自己硬要当着这“昏君”,那我也便遂了他吧。
平日里他照常是一有好的物什便命人送来,什么名画古籍、首饰珠宝、衣裳料子都快要把未央宫的库房塞满了,他一面这样赏着我我便一面再送与其他的妃嫔,一来我没花费多少,二来我还收了人情,倒还真是美滋滋的,就连芳云有时都调侃我不愧是商贾之家的女儿。
不过洛殷离来看我是一回事,处理政事又是一回事,听说最近边疆不太平,西凌和羌城都有骚乱,他也只能整日地泡在尚书房与大臣们议政,有时我都不能见上一眼,平日里就是匆匆见上一眼送些补身体的膳食我便回宫了,不过好在泠鸢时常来找我说话,这无聊的日子倒是打发得快。
说起泠鸢,洛殷离是让她免了来未央宫晨昏定省,更是不允她进出未央宫,不过平日里时不时遇见她我倒是愈发喜欢和她一起聊天,求了求洛殷离他便允了泠鸢解封,这样一来苏泠鸢时常来未央宫我也时常去瑶华宫,这一来二往我们之间倒是越来越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