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快停下。”实在是跑不动了,我弯着腰气喘吁吁,装了一整天的端庄淑德全都不见,“累死我了,你跑什么啊!”
“我这是瞧着你拘束了一整天累得慌,现在可自在了吧!”洛殷离似乎也有些气喘吁吁的,他扶着腰,笑眼盈盈地看着我,调笑道。
“你——”听了他的解释,我一时语塞,鼻头突然一酸。
“怎么了?”
“你、你是皇帝,怎么就在众目睽睽跑了呢,你让我、你让我以后在他们面前多尴尬啊!我、我……”我擦了擦眼泪,眼泪流得更凶了,委屈得紧。
洛殷离闻言竟笑出了声:“就是因为这个就巴巴地哭成这样了?你是我亲封的皇后,难不成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那、那也不行!”我一时感觉脸颊滚烫,“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今后满宫里我只宠你一人,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听了他的一席话,我心下暖暖的,手也不自觉地在紧缩在一起。
“你瞧!”末了,他笑了笑,轻轻拉起我的手。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我这才发现我们二人不知何时跑到一片花园当中,与寻常花海不同,这里沿着巷子种植的无一不是木槿树。
如今正值六月中旬,自然是木槿盛开的日子。
不仅仅有白色重瓣木槿,短苞、长苞、牡丹种木槿应有尽有。
“这、这是御花园吗?”我一时间愣了神,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御花园不过是笼中人看笼中花罢了,种的尽是牡丹海棠,哪里比得上这木槿好看?”
“你瞧,还有萤火虫呢!”
果真,那盛开的木槿花海中,片片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我不自觉地伸手触碰,我笑了笑,那仿佛就像是黑夜中的精灵。
“好美啊,让我想到那日在西凌的温泉花海了。”
“西凌条件艰苦又正值五月,若不是那一泉温泉水,也不会让那么多木槿开花了,好在现在六月,隐都的木槿全都开了。”
我没有想到身为帝王竟能如此喜爱木槿这样短命的花,更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此多的木槿树。
后来听了宫人的话,才知道洛殷离在迎我入宫的前半月便吩咐了内宫在除了御花园其他的地方种满了木槿。
可后来我自个儿瞧了瞧那木槿,那根生得极好,一点儿都不像刚种上去的。
“八郎,你对我真好……”我一时间红了眼,咬着嘴唇拼命忍着眼里的金豆子。
“这话你之前便说过。”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抿抿唇,“从前你只是八郎,现在不是。”
其实我当时若还存着些许理智,也不会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只要你愿意我便不是。”
我猛地对上他的眼神,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离我越来越近,鼻尖快要碰到我的鼻尖,呼出的热气也都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慌忙侧过脸去,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出格的事”没有在意料中发生,反而是头顶一阵轻快,我微微一愣,才发现头顶重如千金的凤冠被他摘下。
“果真是很沉,”洛殷离说着还掂量掂量手里的凤冠,上面的珠翠叮当作响如丝竹管弦之乐十分悦耳,“在中和殿时便瞧着你走路都不稳了,压坏了吧?”
“你、我——”沉浸在刚刚暧昧的气氛中,我还没回过神。
“想什么呢?”
“没!我什么也没想!”我嘴硬着,瞥见他将一旁石柱子上的鹅蛋形石子花盆搬下,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凤冠放在石柱子上。
“别说你了,我都要累死了!”避开了所有人,他慵懒地扶着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累?”我睨了他一眼。
“你在喜轿上劳碌了一天,我可是在尚书房里心心念念你了一天,你说我能不累吗?”
“油嘴滑舌。”我撇开脸,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身边的一切仿佛都恍恍惚惚回到了羌城,回到了波瓦家门前那片不大的草地上。
“今日我摒弃所有宫人,定有人议论纷纷,皆曰我得了新后便不顾礼节,乃是昏君,我都可怜成这样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说罢,他突然拽住了我的衣袖,大手按上了那袖口的祥云描牡丹金丝图纹。
“你是昏君与我何干?”
“唉......”他故作叹息一声,“可怜我还巴巴地准备了个大惊喜,结果人家都不理会,谁说这世间皆是男子凉薄?我看这凉薄女子倒是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