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到隐都真的好远啊!
日出卯时启程,现在估摸着已经过了晌午了,大军似乎才刚进了雁门关,怎么着也得再走个两个时辰才能进隐都,可我这早上也没垫点什么,现在肚子开始了咕咕叫。
前往隐都由楼兰起始,要跨过玉门关进入祁朝边界,路过羌城跨过无边草原再一路向东北才会到。
刚刚大军经过羌城,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意轻轻掀开马车的珠帘,清楚地记得西北角就是波瓦的木屋子,我紧紧捏着出满冷汗的手,无力地将头靠在了轿辇里的圆木上,沉重地阖上眼,曾经在羌城发生的一切一幕幕从我脑海闪过。
如若我和他没有离开羌城便好了。
那日我和八郎去了西凌,去过了那片木槿花海回到客栈的途中,我们遇到一伙强盗。
那些强盗似乎都冲着八郎去的,可他们似乎是群不图钱财的亡命之徒,那一张张狰狞的脸上写满了我要取你的命的模样。
强盗……
我的脑海里只呆呆的剩下两字。
曾经也是强盗害得我失去了父亲母亲。
一时间我吓得待在了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挪不动步子。
但还好,他在。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把我拥在怀里,什么斧头雪刃全都替我扛在了外面,他温暖的体温传递到我的身体里,让我突然安了心。
他紧紧把我箍在怀里,听到他微微颤抖的呼吸声,我蓦地抬起头,看到他紧紧咬着腮,脸惨白无比没了血色,额头上也布满冷汗。
若不是景烁他们及时赶到,恐怕这一日便铸成了终身大错。
我无助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扶着他后背的手黏糊糊的一片湿热,我顿时想到了一月前在羌城的时候,他腰部中箭也是这一副痛苦的模样。
我几乎哭到失声,只是一味地摇着头,只求他能再多撑一会儿,上次他能撑的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直到景烁带领的几名精骑黑甲军制服了那些暴徒后,我眼前一片朦胧,正准备向他们哭喊之时,他们所有人都冲了上来。
“陛下!陛下!”景烁几乎是飞奔过来,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便稳稳地将八郎接了过去。
“快把陛下抬上马!去西凌最近的都护府,吩咐下去!去找西凌最好的大夫!再马上通知羌城营帐派随侍的太医日夜兼程赶过来!”
我蓦地看向眼前几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把她也带回去!”景烁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被几个侍卫架起了身子,我这才发现我的手里已是一摊鲜红粘稠的血,我猛地抬头看向前面怀里抱着八郎的景烁。
八郎的后背被划了好几个大口子,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袍,口子伤得极深,皮肉都绽了开来,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我知道他有些身手,如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应该不会受伤至此。
只是,他们刚刚为什么叫他陛下?
去了西凌都护府,我整日无所事事,仿佛是这里的另类。
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
可躺在那里被所有人恭恭敬敬服侍的男子的确就是这一月里陪我一起骑马、一起数星星、一起放风筝、一起游玩的八郎,那个自由自在、天真烂漫的男孩儿。
所以,八郎是皇帝?
我甚至动了好几次偷偷溜走的想法,可这都护府的侍卫极其森严,景烁更像是在监视我似的,总是在我居住的殿外神出鬼没。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八郎。
我究竟是叫他八郎,还是像其他人似的唤他陛下。
后来又一个消息传进了都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