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柳大人从御书房出来,身后跟着几位身着藏蓝色官府的大人。柳首辅行动缓慢,似斟酌着皇上的话,身后的吏部侍郎张大人和翰林院院士吴大人边走边聊,走在最后面的苏太傅被大皇子和四皇子拖住。
“苏太傅瞧着精神饱满,为何要不继续留在朝堂,为父皇分忧?”苏太傅在半月前,向皇上上书解甲归田,不在过分朝堂之事。
眼前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是皇上的老师,更是先帝倚重的大臣,不到花甲之年便退隐,大皇子有些不解,更多的疑惑。
苏家两代为帝师,到了现任苏家家主这一代,并没有做太子太傅,而是转了念头,规规矩矩参加乡试、会试、殿试最后任职翰林院,掌管庶吉士。
无论哪个朝代,文人的地位都很超越,翰林院更是众多文人集聚地,而苏景仁掌管每年秋试的庶吉士,权利之大可想而知。
太傅说起来好听,地位尊崇,却没有实际的权利,而苏景仁却不同,翰林院的庶吉士每三年一考核,原二甲浸湿受编修,元三家进士受检讨,次者改任各部主管或知县。
京中簪缨世家的子弟,或承袭或托关系在某处认无关紧要的职务,也有学问好的,进翰林院接受考试,日后名正言顺进入官场。
其中往来打点,便少不了苏景仁。
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过劲来,如今的苏家,地位和权利并存。
苏太傅面露慈祥,捏了捏那几个花白的胡须“人老了,就该让地,总不好让人嫌弃。”
“太傅这话说的让我们汗颜。”四皇子一袭蟒袍,迈着四方步“谁敢嫌弃太傅,您可是帝师。”
苏太傅含笑道“不过是众人尊崇,给几分薄面而已,老夫若真信了,岂不是打脸,这点自知之明老夫还是有的。”
自苏景仁出了那等丑事后,苏太傅暗中处置了三房,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苏家根基深厚,众人不好明面上指点而已。
如今苏景仁低调的很。
苏太傅深知苏家早已过了鼎盛时期,现在夺嫡在即,只有隐退光芒才能保全苏家。好在韩家出了那档子事,彻底断了与韩家的联系。
如今的苏家无事一身轻。
柳首辅听着三人的谈论,皱了皱眉,抬脚上了马车。
跟在身侧的柳家家臣柳淮,见老爷眉头紧皱,朝车夫吩咐一声“回府。”
车轮滚动,宽敞的马车内,放着冰块,隔开车外的炎热。
“老爷,可是皇上有吩咐?”柳淮问道。
柳首辅上车便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浑浊的目子闪过一丝寒意“今日皇上本意宣布此次秋试的主考官,可刚才大皇子和四皇子在御书房,争论不休,皇上一时难抉择,搁置在一旁。”
柳淮闻言眉头微皱,搁置,这可不是好事,秋试尽在眼前,按道理来说,主考官应该早有人选,可皇上再三搁置,到底是何意?
皇上在顾虑何时?
圣心难测,到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自上次太子禁足后,柳首辅殚精竭虑,在皇上面前更是如履薄冰,好在皇上没有厌弃太子,这段时间太子的表现,连他这个岳丈都满意,更何况皇上。
太子的看到希望,接着此次秋试,想推几个自己人,可主考官一日不定,便让他们一日不得安心。
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玩心眼,总要小心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