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完,苏良将小狗崽放在内屋一个纸箱子里,然后锁好屋门便去上学了。
现在是农忙季节,地里的玉米需要掰,花生需要拔,地瓜需要刨,山上的板栗、核桃、石榴和花椒也都需要收了。
苏灿路从村集体承包了南山三十亩山地,山上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
这眼下是收获的季节,苏灿路两口子几乎每天都在承包的山地里面忙活。
至于说苏良呢,有点自生自灭的意思,绝对的散养模式。
这父母的饲养孩子的方式,往后面二十年让其他家长看看多少有些惊悚了。
但是在这个年代,在凤凰岭村,可就司空见惯了。
这里连个自行车也没有,不怕交通事故;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进村子,不怕偷孩子的。而且村子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关系和善,就算不是自己家孩子,见到了也会主动照顾。
苏灿路父母早逝,也没有兄弟姐妹,不散养也没有办法。
今天一早苏灿路便跟着本村建筑包工头魏振堂去外村干活了,说好的一天五块钱的工钱。而韩彩娥则早晨照应了自己儿子苏良的饮食之后,背着竹筐往南边自己承包的山地去了。
苏良放学的时候,自己母亲还没有从承包地里面回来。
苏家院子挺大,北屋是正房屋,总共五间茅草屋,墙是土墙,屋顶是麦秆。小山村里除了魏振堂一家住着三间瓦房,其他所有人家住的,都是茅草屋。
凤凰岭村是真穷,大多数家庭每年交三提五统的时候,几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苏良家的院子北边铺着凉席,上面晒着一些花椒、板栗等。
羊圈里面,一头老母羊,两头年轻母羊和一头年轻公羊,再加上四头小羊,这会儿已经饿得咩咩叫了。
不需要父母吩咐,苏良将书包丢到自己床上,然后抱着小黄,牵着羊便出了家门。
苏家承包的山地离家太远,要不然苏良的母亲到山地那边的时候就会直接赶着羊群过去了。
苏良家的头羊是个毛色发红的老羊,脖圈上系着铃铛,拴着绳,走路的时候当啷当啷响。
其他的羊都没有栓绳,老老实实地跟在老羊的后面,没有人敢僭越老羊。
西边山坡,放羊的只有苏良家、魏光强家和陈四海家。
到了西坡,苏良便把牵着头羊的绳子丢在了地上,然后看着羊群沿着山路两边吃草。
西坡里面不少梯田,都种着地瓜,这边的地太贫瘠了,再加上没法灌溉,种玉米和小麦没啥收成,所以就只能种些地瓜和小米之类相对更抗旱一些的农作物。
放羊娃这时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防止羊去啃食庄稼。所以放羊娃手里始终抓着几个石块,随时准备对那些作奸犯科的羊招呼过去。
苏良刚到西坡没有半分钟,便看到胡同口里面,魏光强牵着羊也来到了西坡。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然后大老远打招呼。
“怎么陈四海还不来?”
苏良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事情。
魏光强和陈四海是同桌,他比苏良了解情况。
“他家把羊都卖了,说是他爷爷病了,去给爷爷看病去了。”
苏良忽然想起来了。
陈四海这时候还有个爷爷,六十来岁,得的是肝癌,花了好多钱,也没有救过来,在陈四海上二年级的时候死了。
陈四海一家学业上都没啥出息,他爸爸小学都没读完,而陈四海最后也不过读完了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