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妃起身,抚着萧暮的肩,“儿啊,咱们的处境你心中清楚,你若不能成事,等到你父皇龙御归天之后,这里哪还有咱们母子的容身之处,莫说你那狠戾的兄长,就是那些个先帝留下的旧臣也容不下咱们啊。”
萧暮长叹一声,“可是,眉儿脾气执拗,怎能甘愿做小?”
“她跟了你这么久,应该明白你的处境,她若不肯,那也未免太不识大体了,难道在她心中,名分要比你这个夫君的前途甚至身家性命还重要?”
萧暮无言以对,默默的垂下了头。
“不是为娘心狠,你莫要因她而坏了大事。”
“是,儿知道了。”萧暮犹豫着,转身离去。
“等等。”璃妃叫住萧暮,“她是丞相之女,此事她最好心甘情愿的答应,如若闹得不可开交丞相那里也不好交代,如果她真的不答应,那么……”璃妃将一个小瓶子塞到萧暮手中。
萧暮一愣,惊愕的看着母亲。
“莫要忘了,你不仅是大周的皇子,你的身上也流着璃国皇室的血。”璃妃面色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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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味寒,苏眉一身端坐在殿内,一身鹅黄色的石榴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见萧暮进来,她冷着脸问道“回来了?”
萧暮解下披风,几步走到她跟前,长臂揽住她的削肩,仍旧是一副温润的夫君模样。
他俯下身视若珍宝般抚住苏眉微微隆起的小腹,关切道“他今日可还乖,没又折腾你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夫妻情深!苏眉推开他,将手中已经写好的和离书递给他。
萧暮看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苏眉问道“你都知道了?”
苏眉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我成全你们。”
萧暮猛的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眉儿,你听我说,我也是万不得已,你先受些委屈将正妃之位让给那岳氏,虽然位份上你屈为侧妃,但我今后对你和孩子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如何能一样!从妻降为妾,孩子从嫡子变成庶子,她苏眉自幼清高,怎能受得如此屈辱?
苏眉推开他,冷笑着道“我绝不和心有旁骛的男人在一起,你若是执意要娶那岳氏,你我就索性和离,我是死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我明日就回苏府,你我今后再无瓜葛。”
萧暮伸手去拉她,苏眉决然甩开,转身离去。
皇家子孙都一个德行,天生凉薄。
当年的萧晋如此,萧暮亦是如此。
既然这男人如此凉薄,自然也不值得她留恋。苏眉回到卧房,命人连夜收拾好一应物品,准备天亮就回娘家。
秋风凉入梦,这一夜,她浑浑噩噩睡得极不安稳。她梦到了萧晋,那个曾经让她芳心萌动的太子爷,拥着她堂妹苏婉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她梦到了萧暮,那个说要与她一生一世真心相对的好夫君,穿着大红的喜袍欢天喜地的迎娶了岳氏。
她梦到了她可怜的孩儿,仰着小脸问她“娘亲,你与父亲合离,我该怎么办?”
是啊!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处于尴尬的境地。这孩子,今后该是如何自处?
苏眉的心纠得生疼,迷糊中猛然惊醒。
“眉儿,你醒了。”萧暮坐在床边,俯身看着苏眉。
苏眉坐起来,冷着脸回道“我已经让你和你的母妃称了心,今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萧暮抓住苏眉的手,“咱们已经有了孩儿,怎能无瓜葛。”
提到孩子,苏眉的心一阵难过,强忍泪水。
嫁给萧暮这三年来,苏眉没少受这婆母的气。这些年她忍气吞声,希冀能用真心打动她,没成想到头来她为了拉拢镇南王与太子萧晋抗衡,却全然不顾及自己和她腹中的孩儿,苏眉心里委屈又窝火。
萧暮将苏眉拥入怀中,“眉儿,我想清楚了,我要回了母妃,再不起纳那岳氏的心思,咱们俩一心一意的过一辈子。”
璃妃圣眷优渥,一向跋扈,萧暮对这母亲也是一贯言听计从,苏眉不可置信的冷笑道“难道你能为了我,忤逆你母亲?”
萧暮郑重道“这次哪怕是与母妃决裂,我也要护你和孩子周全。”
苏眉心中一颤,素手下意识的抚住小腹,仰头看着萧暮。他眉目如画,风流俊逸,一双凤目里尽是深情,仿佛要将她溺毙。
见苏眉愣愣的盯着他,萧暮淡然一笑,眉目舒展开来,温润如玉,“起来吧,用罢早膳我陪你出去走走。”
今日的早膳很丰盛,苏眉还为昨日的事情疙瘩着,萧暮见她不怎么动筷,捧起一碗燕窝,喂到她嘴边,笑着道“你怀着孩子,要多吃。”
苏眉吃了几口,尤不放心的问道“你当真决定了?”
萧暮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小傻瓜,我何时骗过你。”说着又将那滑嫩燕窝送到她嘴边,“别瞎想,万事有我,你安心养胎便是。”
正说着,小桃慌慌张张进来对着苏眉道“王妃,宫内来了几个女官说是奉璃妃娘娘懿旨而来,让您去前厅接旨。”
苏眉一愣,转头看向萧暮。
萧暮目光闪烁,深深的垂下了头。
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痛楚传来,苏眉这才醒悟过来,怦然打翻了那碗燕窝,指着萧暮质问道“你为何如此心狠?”
萧暮上前,扶住苏眉,眼角闪着泪,“对不起,我真的身不由己。”
一阵天旋地转,苏眉僵直倒下。
萧暮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道“眉儿,原谅我,我真的输不起……”
苏眉腹中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渐渐失去了知觉。
“滚开!我要见她!”外面刀光剑影,叮叮当当一阵喧哗。
迷糊中苏眉感觉到自己被人强行从萧暮的怀中夺了过去,那人紧紧的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是她少女时最迷恋的味道。
“眉儿,眉儿,你醒醒,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
“萧—晋—!”
他曾经辜负了她,许是爱之切,恨之深,她对萧晋的怨恨意甚至要比亲手毒害她性命的夫君萧暮还要深。这些年她一直想释怀,很多话想当面质问他,却一直没勇气开口。
这一刻,她躺在他坚实的怀中就要去了,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却已是口不能言。
苏眉尤不甘心,痴痴的望着他,迷离的目光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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