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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露渐变(1 / 2)

沧浪看着她发怔,他不敢相信,眼前人的眉眼、面容、肌肤、身型乃至她的气质,全都与他一千年前遇到的人完全吻合!不会吧,不会是这样吧,他居然被她救了,这……这……

沧浪心神一阵乱晃,胸腔里的东西咚咚大跳,但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在鹤岚身上。

她穿着一身款式别致的淡青长裙,领口平斜且宽大,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臂弯,里头衬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绸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凝脂般的肩头隔着纱绸微微发亮。头上梳着简单的桃心髻,戴着一对垂着流苏的金饰。香娇玉嫩的秀靥,艳美绝伦,尤其是那流光顾盼的眼眸,是罕见的墨绿之色,幽幽沉沉,像两块莹润的翡翠,从她眼底氤氲出微凉的古老与神秘。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原来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海神夫人热切地拉起外孙女的手同他们介绍着,“主君,小爷,这就是老身的孙儿,鹤岚,我的小朵儿!”

她应声对他们行了个礼,却不是公主小姐们的欠身,而是男子才行的作揖,有些出人意料。蓝凫忍不住赞叹着,“想当年芳淮帝妃未出道就已是六界皆知的美人,出道时便一舞动天地,一举摘下六界第一舞姬之名,帝妃的《鹊踏枝》至今仍是天下无人可复刻的名舞,神界诸多天神都为此抓破脑袋。本座不精歌舞,道听途说后得知《鹊踏枝》不仅需要精湛的舞技,还需要顶尖的佳丽。如今见得公主,容颜较之帝妃更甚三分,实在美艳。若是能回神界深造,前途断然无量啊。”

他本想是老夫人回话,但鹤岚对他一颔首,说,“主君见多识广,说不精通的至少都能懂六七成,您周围的也都是超凡脱俗的天神,就是道听途说也准确得很。《鹊踏枝》旨在模仿林间嬉戏的群鸟,有动态的模仿,也有表情的模仿,为保证观感,故对舞者的姿色有所要求,但也并非越顶尖越好。我母妃生前非常喜爱灵鸟,私下也一直有养,不经意间就会照着模仿小鸟各种形态,所以就一直苦练《鹊踏枝》这首冷门的曲子。大宴上正巧那原定的主舞来不了,她临时上场跳上了这首曲子,还真就一跳成名了,我小时候听母妃讲故事,母妃也说觉得就像在做梦,回来好几天做梦都还笑醒了呢。”

蓝凫有点惊讶她的接话,转而笑了起来。毕竟像她这样美丽的公主,看见是眼福,听她说话都觉得是一种享受,柔柔的,香香的,面前就跟下花瓣儿雨一样。“哦,帝妃还与公主说过这事么,不过公主下凡之际约莫也就五千岁吧,如此记忆,也很不错呀。”

鹤岚认真地点头,唇角略扬,“因为母妃很会给我们讲故事,哄我们睡觉,虽然记得不是那么全,但是对我们来讲,故事可比诗词歌赋好记多了。”

她微微笑着,眉目却越发生冷起来,就像有一团火在熄灭前,烧尽了她脸上最后的温柔。这种冷并非带着戾气,在她精美绝伦的脸上,反倒更体现出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她美得惊艳,也美得耐看,五官精致又舒缓,简直可说是六界奇迹,可就是这样无可挑剔的脸,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厅内气氛陡然肃杀起来,诸神纷纷看向青缦后的小门,那里传来了魔界的灵应,而且十分强烈——是炎图吗?他过来做什么?

天神们有些慌,沧浪下意识地朝腰际探去,落了空才记起凤血被他放在神界,他咬咬牙,又想起来在下五界他们天神根本用不了神力,凤血就是在也与凡铁无异,天杀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被他碰上!

“怎么,炎图殿下过来了么?”海神奶奶小声地问鹤岚,鹤岚茫然摇头,她上午才说过炎图与笙伦一直都在叫什么天地潋滟的地方猎艳,那里是人界与妖界的衔接,距离北海有半个月的距离。鹤岚边写信边咒他们“好花不采,偏想客死妖界”,上午送出去的信他们下午就收到了吗?可那两位一个比一个玩得花,就是她亲自去抓人也不见得会乖乖离开,要是突然过来保不齐是想给她挖什么坑呢。

她嘴上一个字没说,走远随手拉下一根金线,中央垂地的青缦“唰”的飞了上去,精致的琉璃高脚鞋直接踩到光洁的水晶地面上,“哒哒哒”的朝那里走去,衣袂翩跹,背影像只轻盈的蝴蝶。“炎图?炎图,是你吗?”

沧浪回头不见裴乔曲顾,见她离开也跟着走过去,昂贵的黑木席台端端正正地放在正中,地织一直从门口扑到入席的座位,但靠里的那一侧却都没扑地织,沧浪想都没想也直接跟她一样一脚踩上去,谁想半成力都还没用上,靴底就狠狠“吱”的一滑,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佩蘅!”“凤爷小心呐!”众人惊呼着扶起他,沧浪心有余悸地看着地面,“这个好滑啊,怎么弄得这么滑啊……”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在伶香十里呆得最久的玉馥,可玉馥一直都在花店帮着摘花晒花,平日里能见上侄女一面就是好的了,这熹華厅都是第一次过来,她又怎会知道鹤岚为何要把地磨得这么滑呢?“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朵朵……”不远处的美人听到动静后只堪堪侧了下脸,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黑洞洞的小门没有回应,隐约只有模糊的窸窸窣窣声。她提起裙摆,复而又放下,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那个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她挖到魔界去,曾经还想着在伶香十里散播鼠疫栽赃她,逼她堕魔——他的手段直接且卑劣,不得不防。

裙摆下露出精致伶细的琉璃鞋,光洁的地板倒映着她的身影,连发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沧浪远远看着,白雪青衣,她像一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青莲亭亭玉立着,疏冷的出尘气顺着她的发丝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但她绝非青莲这般的女子,他的视线被她紧紧牵动,她身上像有无数的小爪钩,她让她眼睛跟着她跑,脚也跟着她跑。沧浪莫名被她的漠视激起情绪,穿过漆亮的席台,站到她身边不远的地方。这下子心也跟着她跑过去了,当看到她的脸时,他却又被她的美丽所惊呆,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蓦地红起了脸。

鹤岚脸上也有了一闪而过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觉得他可能只是想看热闹来抢个前排,毕竟神界封了十万年界,如他这般年轻的天神,魔界来了人必会好奇地赶来看看的。

想着她就移开了视线,像一阵清风扫过他的脸,仿佛那个丰神俊朗的神君只是寻常街边贩卖的小人偶,没有丝毫留恋不说,甚至都不值得她多看几眼。俊美的神君当然不知道他在她眼里与几文钱的人偶无异,但他能感觉出她的冷淡,不是轻蔑,而是一种不足为奇。

沧浪不由得浓眉紧蹙,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目光,但不知怎么这样好像反而比轻蔑更羞辱他——她为什么转过去了?她不认识我了么?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我青阳氏不高贵吗,她为什么看了一眼就走了,这、这不应该啊,她怎么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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