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殿内只剩下了姜菀同裴檀之二人独处。
“大人~”她转首瞧他,见那一身青衫,也是目露惊艳之姿色。
裴檀之走至她身后。他站着,眼风往那水面上一瞧,白牡丹花瓣虚掩了玉体,酥软的形状依稀能瞧见。
水荡漾着,那儿也跟着轻轻晃。
“大人,肩疼。”姜菀伸手,轻抚过自己的香肩。
裴檀之冷眼旁观,就连气息都没急促半分。
他大掌搁在那肩上,揉啊揉。
力度不轻不重,对姜菀来说是刚刚好。
但她不仅求于此,更是想要借机分辨出裴檀之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她小手轻轻落在他手背处,“这里不疼了…”
过了会儿,他笑,“娘娘为了个奴婢,可真是豁出去了。”
姜菀本想瞧着他色性大发,又或者是恼羞成怒,还可以是受美色哄骗,掉进她编织好的温柔乡里...但是都无,她的所有揣测,唯独没想过裴檀之会是如此淡然自若。
他就像是没了七情六欲的圣人,叫人看不透,猜不破。
裴檀之沉默了会儿,说,“娘娘心跳好快,可是害臊?”
姜菀,“...”
“本督自幼习邪功,但凡是男人该有的那些心思,该会的那些把式,本督都没兴趣。”
姜菀感受着脖颈间的冰凉,像是缠上来一条毒蛇,幽幽吐信子,散出威胁的声音。
情不自禁,她身体往后倾倒,几乎半靠在裴檀之的怀里。
裴檀之附身,凑近那羞粉色的耳朵,笑声沉沉,“所以...”
他搁在纤细脖颈上的大手猛地缩紧,“娘娘与其费尽心机勾搭本督,倒不如先想想清楚,本督吃不吃这一套。”
裴檀之没用多大力,姜菀却还是呼吸一窒,心跳的更快了。
这人...相处起来真是危险重重,太聪明,也太狡猾。
毫无弱点可袭,坚不可摧。
姜菀泄气,干脆坦诚,“大人高明,对人心算计可谓是登峰造极。不错,本宫是故意勾引大人的,只不过想分了大人注意,别让大人和本宫一个侍女计较。”
“不过是个侍女罢了,娘娘想要多少侍女没有?明日本督便...”
“那不一样!”姜菀打断他,“不仅是侍女如此,更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她伺候本宫,尽心尽力,本宫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无权无势,能有这般奴婢照顾,本宫已经是很知足。”
既然选择坦诚,那她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本宫心知肚明自己不能赏赐给身边人什么。可既然本宫活着,只要活一天,就会护着身边人一天,决不食言!”
这一番话说的正气,丝毫不矫情做作。
裴檀之眯了瞬眼,像认真辨别这话真伪。
片刻,他放弃了。
抽手,转身离去。
随着人一走,姜菀的身子也没入早已冰凉的水中。
这人阴晴不定,好在她又躲过一劫。
看来,想让裴檀之爱上自己,光用美色是行不通的...
回去的路上,裴檀之站在竹林里,目眺远处。
漆黑浓稠的夜,根本什么都瞧不见,可他还是盯着一处,久久伫立。
良久,他收回目光,负手往海刹阁走。
面上,是苦笑,也是讥笑。
若那时有人肯将他护在身后,今日之景,绝不是这般如此啊。
他要云怀国破,他要天下家亡。
这是他们欠他的,如今拿回去,不过也是天经地义罢了...
翌日,海刹阁没来未央殿接人。
姜菀眼瞧日头升起到落下,虐了月珠一天的棋,可还是没接到海刹阁的一点儿动静。
直至夜黑,端午来了一趟,说是总督大人头疾犯了,这两日身体不适,不用姜菀过去了。
姜菀应下,待端午离去后,她唤来月珠一番耳语。
...
深夜,一袭黑袍翻过宫墙,直往海刹阁疾奔。
裴檀之半卧在竹榻上,清隽一身,手执书卷。
他瞧着书,漫不经心朝跪在榻前的黑袍人问道,“徐家勾结武林中人?”
“是。且人数不低,各个都是高手。”
裴檀之想也未想,“看来徐家是把本督的命给出了个好价钱。”
徐家是云怀大族,就算是这几年权势被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依旧富奢。
东厂与武林一早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武林也牵扯进了朝堂纷争,还是来要他的命!要是再放任不管,怕就要被人当成软柿子捏了。
“总督?”
裴檀之“嗯”了下,声音清徐缓缓,不急不躁,“挑好日子动手。”
他又叮嘱,“一个不剩。要让所有人知道,那些忤逆之徒,都是本督杀的。”
“是。”黑袍人领命离去。
端午将烛芯剪短了一些,“大人,该休息了。今日天冷,您头疾发作,还是勿要熬夜看书了。”
裴檀之捏了眉心,“你何时话这么多?”
端午,“...”
得,他就不该吱声。
端午施礼要走。
“回来!”
他又回去。
裴檀之动了动鼻尖,“什么味儿?”
“哦,是奴才忘了。”端午从袖口里一掏,一个烟云色的珞子香囊被他给掏了出来。
那绣工...是裴檀之见过最粗糙的。
上头是一个“玉兔抱月”的刺绣。兔子头圆滚滚的,身子也是胖乎乎,最特殊的倒是那双眼睛,淡淡桃花色,一点儿俏艳的粉。
那月亮绣的也不圆,边角更是可以用“崎岖”二字来形容。
“哪个小宫女给的?”
端午红着脸轻咳一声,双手把那香囊往前一送,“大人,这不是哪个宫女给我的东西...这是太后娘娘听说您有头疾,专门给您绣的安神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