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很不甘心,纵然万般努力,纵然自封九千九百岁,却依然只是一介权阉,令人唾弃,受人鄙夷,让祖宗蒙羞,死后连宗庙都入不了。
“为什么?又凭什么?”魏忠贤本就阴暗的心态,于这一刻,变得更加扭曲。
“皇上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夫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王爷又如何?哪怕是登基成帝了,老夫也有的是办法控制你。至不济,便送你归西。”
魏忠贤的心向着深渊不断沉沦,终于沉入彻底的黑暗,再也无法回头。
为了掩饰心中的黑暗,他从阴影之中步入月光的时候,变得更加伛偻。
重真知道魏忠贤谦卑的表象深处,实则藏着一只阴郁的恶魔。
但是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大胆。
当魏忠贤出现的那一刹那,重真那敏锐细腻的少年心思便立刻就感觉到,在那月光的阴影之中,有着一双阴郁的眼睛,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自己。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属于魏忠贤的眼睛。也只有他,敢在暗处那样大胆而又阴郁地看自己。并且于其步入月光的那一瞬间,重真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寒。
这说明,魏忠贤在阴郁阴狠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最为阴毒的种子。
重真对此感到很愤怒,因为那是对于自己的最大亵渎。
少年,冰清玉洁,岂容这样的亵渎?
重真绝不允许这样的亵渎产生,那是对他的最大羞辱。
哪怕这丝亵渎,只存于心,尚未公之于众。
重真原本只打算训斥一顿魏忠贤,最多装模作样地踹两下,以示警告。
然而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就在魏忠贤故意走到重真侧面,然后伛着身子,踩着小碎步,以一种极为谦卑的姿态走到近前,刚想行礼之时,
原本抬首望月的重真,却毫无征兆地一个旋身,一撩衣摆,狠狠一脚踹在魏忠贤的腹部。
“嘭!”一声闷响,魏忠贤倒飞出去十数米,然后如虾米般重重地弓在地上。
疼痛袭遍全身,最痛的当然是腹部。
魏忠贤痛苦地用手捂着,然后用脸和膝盖撑着,弓着身子跪在地上。
若重真能看清他此时的面孔,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那并非痛苦的表情,而是因为无穷无尽的仇恨与阴毒,显得异常扭曲。
或许对于魏忠贤这样的人来说,除了命,便没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
这一幕,锦衣百户沈炼看在眼里,偷偷躲在远处的王体乾三人看在眼里,隐在暗处的锦衣暗哨们,也都看在眼里。
因此不用等到天明,此事就会传遍皇宫,继而是皇城,然后是整个大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