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证明,天启的肠胃还是具备消化吸收能力的。
否则的话,一碗米汤,怎可令之犹如回光返照般,短暂恢复了精神呢?
于此短短瞬间,重真心中也闪过无数个综合治疗的方案,并最终敲定了一种,正等着御医前来,也好抛砖引玉呢。
天启话音刚落,魏忠贤便依然犹如一只老狗般,探着身子喊道:“皇上,已遣人去叫御医了,怕是快到了,就快到了。皇上宽心,一切都有老奴担着呢。”
天启不知道是真糊涂了还是太过虚弱了,竟再次变得恍惚起来,抓着重真空着的那只手道:“阿检,大伴儿其实还是不错的,还有朕的皇后,你可一定要……”
重真不明白天启为何会将自己当作信忘朱由检的,权当他是因为体虚而恍惚间看错了,便笑着打断他道:“魏公公说得对,皇上且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请皇上暂且不要说话,先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好!”天启闻言,微微振奋了一些精神。
一名御医终于被两个还算强壮的宫廷侍卫架着,上气不接下气,姗姗来迟。
黄重真看着他那样子,就觉得他们是在给伟大的中医颐养之术抹黑,便气呼呼地说道:“老年人戒之在色啊……”
御医正被人为制造的穿堂秋风吹得眼冒金星,还以为上边说话的是皇帝本人呢,当即便正了正衣冠施礼道:“皇上恕罪,臣酒驾来迟……哦不,臣来迟了。”
“你好像确实喝酒了。”黄重真点点头道。
御医这才意识到不对,抬眼一望,见一个身着铠甲的少年武夫,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而其身侧的地上,才是穿着龙袍的天启皇帝。
御医本就酒红的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戟指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殿上?再说喝酒又不犯法……”
“可是上班喝酒却违规啊!”黄重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
“上班?你是说当值是吧?一派胡言,《大明律》上哪一条写着当值之时不得饮酒了?”老御医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重真随口嘲讽道:“当值与军营警戒何异?若戒备之人饮酒乃至醉酒,那这仗,咱大明的军人是打还是不打了?”
老太医语气一滞,又怒道:“你……当值是当值,警戒是警戒,打仗是打仗,御医和丘八,又岂可同日而语?”
“尔等扪心自问,宫中当值与军中警戒,何等的荣耀,真的不一样么?”黄重真冷冷道。
群臣再而三地听他处处站在家国大义的角度之上语出惊人,虽然将他们也给影射了进去,不知何种心思在作祟,居然呵呵笑了起来。
谁想黄重真这小王八蛋,居然还虎着脸教训起他们来:“笑啥笑?没看到皇上还躺在这儿么?还不快过来几个人帮着本将扶一把?这地上可凉了!”
魏忠贤正是那嬉皮笑脸,沉浸于“皇上没死”的其中之一,听到前半句自然极度不爽,但一听后半句,顿时便喜笑颜开。
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法一展开,当真是连那些侍卫都比不过。
黄重真似乎听到了“嗖”的一声,他便狗一般出现在天启的另一侧,配合着自己将天启轻轻托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回了那张九五之尊的宝座之上。
趁机,他还轻轻地触了触宝座的扶手。
这顿时引来的重真的一阵鄙夷,暗道:“这皇座又不是小姑娘水嫩的手腕,有啥好摸的?别说是摸,老子便是坐都坐过。嗯,在后世……不对,是上辈子。”
黄重真拿着一个软垫放在天启的腰后,念及此处,便没来由地轻轻一叹。
此时的天启似乎极其敏锐,当即便察觉到了,竟用双手抓着他的手,以孩子般的语气说道:“蝗虫爱卿怎么了?”
这语气表情,当真是让魏忠贤以及殿下多数群臣,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唯独李标和来宗道,乐见其成,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
黄重真见这堂堂大明皇帝,竟表现得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般,军训时对于学生的爱顿时泛滥,忙道:“皇上宽心,微臣无事,快请御医替皇上诊治吧。”
谁知天启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加紧了,还道:“朕要你诊治。”
“这其实就是个缺爱的孩子罢了……”重真无奈,只好哄孩子一样安抚着他敏锐脆弱的心灵。
此时已有更多的御医,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殿内。
听闻天启居然质疑他们的专业,不敢指责,便只能将矛头直指黄重真,有人怒道:“怎可如此?皇上,他就是个替关宁丘八治些小伤小病的兽医,如何能诊治您那万尊之躯?”
有人帮腔道:“是啊是啊,诊治一些小猫小狗的外伤,自然无伤大雅。然而尊贵之人的内病,还是需要我等于医道之上,浸润多年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