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主塌上的甘革哈哈一笑,叫道:“子玉,你如今可是贤士了!请上塌!”
他说到‘贤士’两字时,似是忍俊不禁,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而众贤士,这时也都明白了玉紫的身份,有的摇头,有的跟着甘革哈哈大笑,也有的在对着玉紫上下打量。
玉紫缓步来到右侧最后一个塌几上坐下。
这时,一个贤士转过头来,朝着玉紫一叉手,朗声问道:“你便是玉姬?”
“然。”
“善!”那贤士点了点有头,他盯着玉紫,突然严肃起来,脸孔一板,认真地问道:“听闻姬很重赵出恩宠,却不知姬对他的性格为人,知道几分?”
玉紫抬起头来,迎上了那贤士。
她对上的,是几双灼灼盯来的目光。只是一眼,玉紫便明白了,她苦笑一下,以袖掩脸,低哑地说道:“赵出是妾的故主,虽然不再侍奉于他,妾却万万不敢直说故主是非!”
她声音悲泣,语气很果断。
几个贤士相互看了一眼后,另一个贤士问道:“那姬,对赵国之事?”
玉紫打断他,“妾在邯郸所呆时日,不足半年。这半年中,不是为行商之事奔波,便是呆于后苑当中。”
那贤士闻言眉头大皱,他冷冷地说道:“如此说来,姬对我秦人无用了?”
玉紫嗖地抬头。
她盯着那贤士,突然哧笑道:“莫不成,君以为只有出卖故主,背叛故国之人,方才对秦有用?”
她一个妇人,这么一哧笑出声,当下那贤士脸色一青。
这时,玉紫声音一提,昂着头朗声说道:“不说别的,我玉姬的行商之才,世人知道的已然不少!就算行商之能入不了诸位贤士之眼,我助赵出杀死前赵王后,坐稳这赵氏江山,也算有一份功劳。正因为此事,我一妇人,邯郸城中也有不少人想取了这一颗头颅去。难不成君还以为,我玉姬走到如今,仅仅凭的便这是赵王的恩宠?”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众贤士怔住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时,坐在主塌上的甘革已朗笑出声,“诸君诸君,何必与妇人纠缠于这等小事?便是她身为赵出大子之母,前来奔我秦国,便不应该拒之门外。”
甘革说到这里,朝着玉紫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姬请坐。”
玉紫施了一礼,慢慢坐下。
她望着坐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心中暗暗冷笑,想道:这些秦人,不管是扮黑脸的,还是扮白脸的,都是想把我的作用最大化。哼,出卖赵出,出卖赵国,我一个妇人敢吗?
因为玉紫这一反驳,一时刻殿中陷入一种沉默当中。这时的贤士剑客,都有反省自身,承担错误和责任的勇气和习惯。可是要他们对玉紫这个妇人服软,却实在太不可想象了。
玉紫呆坐了几息后,站起身来,朝着甘革和众贤士团团一揖,朗声道:“臣先告退了。”
众人一愣,最后甘革挥了挥手,道:“姬可是不适?退罢退罢。”
“谢甘公。”
玉紫缓缓退出了房间。
她一走出,房间中便传来一阵低语声,玉紫自是不会去偷听,她大步向外面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广场上,对八个剑客喝道:“出馆。”
“诺。”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邯郸城中。城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看到那八个剑客时,都会细细看上一眼。
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赵国权贵,他们掀开车帘,朝着玉紫的马车和剑客瞟了一眼,瞬时明了过来。明了的结果,是他们迅速策马离去,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与玉紫寒喧。
是了,昨天晚上赵王后的警告,不可谓不重啊!
马车行驶在邯郸城中,玉紫怔怔地望着车水马龙的人流,突然间,生出一种疲惫之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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