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尔神情激动,连用了几个问句,而这几句话如重锤敲在额哲脑中。
龙云屠杀漠东蒙古人对察哈尔的影响确实很大,阿穆尔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危害,甚至不惜想在河套与明军翻脸,以挽回察哈尔在蒙古的威望,但额哲不许。
两人看问题的立足点不一样,在额哲看来,察哈尔只是走在复兴的路上,没有大明的支持还什么都不是。
额哲自有主意,要想说服他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
额哲细细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漠北三部不来朝服,原因很多。”
“从前先汗在世时,察哈尔被满人压制,逃到漠北也无人接应。”
“车臣汗死在归化,我被迫屈服于满清后,黄台基把阿鲁喀尔喀一部分人抽入蒙八旗,一部分人重新驱回漠北,那些人避漠南如蛇蝎,如不遇见抵挡不住的灾难,绝不会再回漠南了。”
“所以,这并不全是大明人的原因。”
阿穆尔见额哲不听劝,心中忧愤交加,膝盖跪在地毯上纹丝不动,抬起头问道:“若满清向大汗求和,大汗愿意接受吗?”
“满清求和?”额哲突然哈哈大笑:“爱新觉罗族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向我求和?”
他心中迸发出无可比拟的畅意。
阿穆尔被额哲笑的心里有些发毛,壮着胆子咬牙道:“满清的使者索尼在我部落中,求见大汗。”
额哲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死死盯着阿穆尔,阿穆尔心中无愧,与额哲对视丝毫不惧。
半晌之后,额哲语气松软道:“你既然接待了索尼,又向我引荐,一定是赞成蒙古与满清议和了。”
阿穆尔松了口气道:“不错,满清许诺放开东口和西口的通商口岸,不再限制粮食和铁器进入草原,同时承认大汗为蒙古之主。”
这是无法拒绝的条件,至少在阿穆尔看来是如此。
额哲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没有答复,他陷入艰难的纠结中。
阿穆尔再劝道:“满清和大明,无论哪一家兴起,对蒙古都不是好事,大汗唯有利用满清与大明对峙,壮大察哈尔实力,先统一草原蒙古部落,效仿当年先祖成吉思汗的兴起之路,待蒙古强势时,再图谋天下。”
这番话点到了关键之处,额哲砰然心动。
细细想想,天下大势与当年何其相似矣,当年金宋南北对峙,成吉思汗在草原兴起,建立了强盛无比的蒙古帝国,每一代蒙古大汗最不缺少的就是雄心。
“好!”额哲当断则断,猛然抽出腰间弯刀,快如闪电砍去案桌的一角:“大明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花了十年,洗净了黄台基带给我的耻辱,也能再等十年,把耻辱还给爱新觉罗家族,只要杜尔滚答应把大元的传国玉玺还回来,察哈尔愿与满清议和。”
被迫献出大元的传国玉玺是额哲心中最深的痛,超过了大妃被黄台基的女儿毒死带来的痛苦。
阿穆尔理解大元传国玉玺对黄金家族的意义,跪在地上道:“我这就与索尼商议。”
额哲挥出手臂道:“若是杜尔滚答应,下次索尼来时,直接把玉玺带回来吧,若杜尔滚不答应,你让他也别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