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郭臻传讯兵部,请封湖广两总兵之功,内阁准奏,拟旨发往湖广。
传旨的锦衣卫走驿站快马加鞭,一路不分昼夜前行前往长沙府。
长沙府。
事情陷入僵局,许义阳再次来拜访堵锡。
近日总督府访客不断,士林有人来打探消息,有人来说情,张家在湖广盘根错节,有许多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因许义阳来访,堵锡今天闭门谢客。
见面后,许义阳执晚辈礼,堵锡还礼,两人分主宾坐定。
许义阳先开口说道:“堵大人,宁乡之乱已经过去七天,乱民至今仍在啸聚山林,如此下去,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许义阳的谦卑是故意做出来的,堵锡能看出来他谦卑中隐含的倨傲。
堵锡前天还赞叹许义阳年青无畏,此刻的看法已截然不同,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仅限于知礼之人,许义阳是钦差,但他只是个弱冠少年,郭臻的亲信就可以如此嚣张跋扈吗?
许义阳当然不是嚣张跋扈的人,他如此态度只是因为他不认为堵锡所做所为值得他谦卑。
堵锡略一沉吟,回道:“本官已命刘总兵率军征讨,近日便会有结果!”
许义阳微微摇头:“堵大人去年在湖北能击败东虏,取下荆州城,我在南京听得心驰神往,如此乱民竟然久攻不下,刘总兵真是在全力围剿吗?”
他既在恭维堵锡,又在暗示对长沙军行动不力表示不满。
堵锡冷着脸解释道:“许大人,乱民从贼多是畏惧朝廷追罪,如果朝廷能下旨饶恕从者,宁乡之乱自平!”
宁乡平乱迟迟没有进展,真正的原因在于堵锡和许义阳,在对张政一家定罪上出现了分歧。
一个是要只除首恶,一个是要满门抄斩。
堵锡一面上书朝廷给张家求情,一面拖着宁乡之乱等候消息,他担心宁乡之乱一旦平定,许义阳就此押送张家人返回南京。
张政必死,张家二世子和三公子也逃不了,堵锡想保住张怀的性命,他的底线决不能让张家满门抄斩。
“有乱必平,难道堵大人还要和乱民讲条件吗?”许义阳的不高兴都显在脸上,因为他确实不高兴。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堵锡回到长沙后,许义阳再也没有了浑水摸鱼的空间,堵锡不像袁达和刘承胤那般畏惧他,所以事情办到一半竟然卡住了。
两个人都在等朝廷的答复。
“楚王是仁慈的!”堵锡觉得郭臻不会大开杀戒,在他看来,郭臻连何腾的家人都可以饶恕,又怎么会在长沙如此残暴。
五月底,田间的水稻开始抽苗,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如被女人的双手抚摸一般舒服。
一队锦衣卫飞马进入长沙城,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灰头土脸,一点也不像是朝廷来的使者。
堵锡和许义阳等长沙官吏齐来迎接,骑士队列中有个独臂的中年人,众人都听说这个人是楚王郭臻最信任的下属。
锦衣卫到湖广总督府,首先宣布的不是圣旨,而是楚王郭臻的命令。
罗靖当众宣读道:“楚王有令,命许义阳为监军,督长沙、武冈两镇兵马平定宁乡叛乱。”
楚王郭臻总管大明各镇兵马,这条命令从名义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剥夺了堵锡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