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东阳听闻宣大总督徐公殒命嵩水河畔,心中悲痛不已,听闻郭东家不顾艰险,力战东虏保全徐公的遗体,又护送徐公的灵车南下,这番高义举动着实令在下佩服!”许督言谈举止难掩豪侠之风,和郭臻这几天见识的文士大有不同。
“不如去隔壁酒楼说话!”郭臻有心结识,伸手示意。
“好,能识的郭东家这般人物,不痛饮几杯难以尽兴。”许督示意郭臻先行。
郭臻摆手命引路的小厮带两个亲随先回去,与许督先后出了客栈的大门,走入悦月酒楼。楼下大厅内人生鼎沸,许督问掌柜要了一个楼上的雅间,与郭臻顺楼梯上了二楼。
说起来,商盟总号离此地不远,但许督执意要以主人的身份招待郭臻。
“你远来是客,我是浙人,能结识你这等人物是我的荣幸。”许督很热情,他平日里就喜欢结交豪侠之士,这次当然不会让郭臻占先。
郭臻行事不拘小节,索性任由许督招呼小二,只是一顿饭的事,和这等人物无需太过计较。
如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龙井虾仁等杭州名菜,许督点了一桌子,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可以讲个典故。
许督不是那种文绉绉的人,也不和郭臻说那些虚文缛节的话语,只是一个劲的催酒。
郭臻这十年在草原练过来,酒量和刚穿越时不可同日而语,但半个时辰下来,面对许督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心想如果秦锋或者罗靖在,一定能放倒他。
酒过半巡,许督突然端起一杯酒,举在半空中往地面挥洒,叹息道:“徐公可惜了!”
木制地板上出现一道浸湿的酒渍,郭臻摸不清许督的底细,不做声,静观其变。
许督像是有些半醉,接着说:“朝廷无道,像徐公这般为国为民的好官被陷害,奸佞小人倒是一个个活的滋润,都道中原义军四起,江浙之地也就差陈胜吴广了。”
许督的话让郭臻立刻提高警惕,这个人要么是性情中人,要么是来试探他的。
“郭东家,你不要这样看我!”许督摇头给自己又倒上半樽酒:“你初回江南,必然觉得江南富庶,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多年战乱,赋税日益加重,今年上天垂怜,风调雨顺,百姓勉强能填饱肚子。”
“一旦遇见洪涝旱灾,卖儿卖女乞讨度日者不计其数,江南的稻米鱼盐、绫罗绸缎都入了那些官绅的库中,富有者占有良田万亩,贫贱者无立锥之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说这世道还算公平吗?”
“许公子醉了!”郭臻举起酒樽。
“嘿嘿!”许督举杯与郭臻碰了一下:“我敬佩你为人英雄,所以多说了几句,我浙东也是英雄辈起的地方,当年倭乱起时,我浙东子弟多有上阵杀敌,你如果看得起我,就交我这个朋友。”
“我与许公子一见如故,大明如此对待我岳父,正如当年南宋对岳飞,凉了军中将士的心。”郭臻出言试探。
“正是如此!”许督拍腿,似有寻到知音的感觉:“我结交的几个朋友,几社的陈卧子,徐闇公还在愚忠,两眼不闻窗外事,只知道卧在家中死读书。”
徐闇公郭臻没听说过,但陈卧子正是复兴社四公子之一的陈珑,郭臻多有耳闻。
“许公子的这几个朋友都是大才,非我这等军中粗人可比!”郭臻说笑道。
“非也,国逢乱世,恰是将军建功立业之时,况且郭东家曾连中三元,是真正的大才。”许督夸赞一句,然后邀请道:“如果郭东家得空,今年一定要往东阳与我一晤。”
说完这句话后,许都便到柜台结账,然后回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