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臻与杨凯跟在徐弘基身后出营,只见大营前有四五百个百姓聚集,为首一人约莫五十多岁,腰上扎了一条粗布袋,背后背了一柄朴刀。
“总督大人!”那人见徐弘基出营,立马扑倒在地,随着那人跪倒,身后哗啦啦又跪倒一片。
“陈罡,你怎么来这里了?”徐弘基上前将陈罡扶起。
“总督大人离开三府八年,天下汹汹,如今奸臣在内,忠臣被嫉,我等听说总督大人军中粮草已尽,特请总督大人移师广顺,召集义兵,三府百姓受总督大人恩德,只需总督大人招手,必定军粮不缺,而愿为总督大人战死者不下十万。”陈罡在徐弘基面前涕泪交流。
徐弘基长叹一声,这些天他一直备受煎熬,见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更是百感交集:“难得三府乡老还能如此惦记我,这八年来,我不敢有一丝懈怠,身经大小百战,未曾一败,没想到会遇到如今这样的困局。”
“眼下东虏大军四处残杀掳掠,需要尽快将他们击退,宣大将士虽然疲困,但仍有一战之力。”
“如果我不幸战败,马革裹尸也算归宿,那就不用再拖累百姓了!”
郭臻心中咯噔一下,徐弘基说出这番话,这是心生死志了,再想到徐弘基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更明显了。
“你们回去吧!”徐弘基摆了摆手。
“总督大人!”百姓跪地不起。
徐弘基转身进入兵营,不再回头。
军情紧急,再不讨回粮草,宣大镇兵马就真的危险了,郭臻不敢久留,当即策马回到骁骑营。
没过多久,五千骁骑营骑兵掉头往北,向保定城奔去。
行军途中,郭臻和王逝说起在大营前的见闻,不禁感慨道:“我岳父麾下武毅军多半是三府子弟,如果能移师广顺,应该能解决眼下困境。”
“只怕朝中之人不会给总督大人这个机会!”王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徐弘基总督天下勤王兵马,到现在一场胜仗未打,深宫里的宏治皇帝怕是早就憋不住了,如果徐弘基被锦衣卫拿回京师,那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臣了。
“我岳父怕是想到了蓟辽总督袁焕的前车之鉴!”郭臻的心情十分沉重。
说起来,袁焕当初如果死在战场上,怕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恶名,难怪说沙场是将军最好的归宿。
感慨之余,郭臻策马加鞭,连连催促骁骑营将士加快速度。
骁骑营到达保定城下时,已是深夜时分,军中人困马乏,五千骑兵点燃火把,在保定城门外盘旋。
半个多时辰后,保定巡抚张平出现在城头,郭臻看到后,拱手施礼道:“张巡抚,大同副总兵郭臻奉宣大总督之命前来催粮!”
“城中无粮!”城头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回道。
郭臻抬头,看见一张微胖的脸,火把照耀下,右侧脸颊有一颗大痣分为显眼。
不等郭臻回话,城头那人又开口道:“不如本官给郭副总兵一些银两,郭副总兵到其它地方自行购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