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臻担心陈兴的信心受到打击,连忙出声安慰:“文英兄无需太过担心,这次新党主持科举,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毕竟,考生中能有几人研习过新党提倡的主张?我们安稳作答,新党必然不敢将事情做绝。”
“更何况,我们提前知道了消息,考前多多收集新党信息,到时写在卷上,岂不是立刻就脱颖而出了?”
陈兴心中的忧虑不减:“话虽如此,但临时起意,总归要有所疏漏,万一东施效颦,弄了个四不像,反倒是祸,连原本的学问都发挥不出来了。”
郭臻拍了拍陈兴的肩膀:“不管如何,我们和其他考生的遭遇相近,我们不好把握新法之机,其他人也是一样,最终还是要看各自的本事,谁能在短时间内对新法主张了解得透彻,谁就能在考场上独占鳌头。”
陈兴想了想,觉得郭臻说得在理,一颗悬着的心当即安稳下来。
其实这个消息出来之后,很多考生便心生忧虑,其中一些更是义愤填膺。
只不过,朝廷自有法度,考生如果闹事,先不说能不能逼得朝廷收回成命,考生自己就要先落个遣返,最终便宜了旁人,是以在愤怒之后,大部分考生开始考虑里面的机会。
陈兴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留意到郭臻眉头微蹙,当即问道:“弘毅兄,我担心的是不熟悉新党主张,不知你担心的是又是什么?”
郭臻没有隐瞒自身想法,当即回道:“我在想赵次辅何以亲自担任主考官,按理说,主考官要提前几日被锁在贡院里,以防考题泄露,他身为内阁次辅,几天不和外界接触,未免有些隐患。”
主考官和同考官,以及诸多监考之人,在会试之前,要提前几天进入贡院,有时甚至要提前半个月入内,在其中吃住,安排考试事宜,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赵昱如果去做主考官,一样不能例外,但国家大事瞬息万变,城中商贾隐隐对抗,新法颁布不顺畅,理应坐镇中枢,为何要去贡院?
这个疑问陈兴也曾想过,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是不是意味着赵次辅对科举的重视,真心想要选拔一批人才,如此一来,这次会试就真是我们的机会了,一旦高中,就是内阁次辅门生!”
官场注重人脉,同乡、同年、师生,都是牢固的潜在关系,是日后党同伐异的根基所在,每次的主考官,对于上榜的考生来说,就是座师,方有“内阁次辅门生”的说法。
对此,郭臻却是想得更远:“但这也容易打上新党的标签,如果日后不将政见表明,难免被旧党攻讦,等于是一中榜就踏入了党争,今后步步惊心。”
陈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感叹道:“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如今新旧争锋,朝中内外,又有几人能逃得出党争?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况且,能中进士,已然是邀天之幸,又何必去想那许多?”
陈兴言下之意,就是能不能考上,都是两说,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郭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赵次辅这次亲自出面主持科举,既可看成是对取士的重视,同样也表明了新党如今的窘境,人才不多,无论是哪一种,我们如果能抓住机会,都有可能趁势而起!”
郭臻、陈兴的对话,只是城中众考生的缩影,赵昱担任主考官这个突然变故,在众考生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又是聊了一阵,陈兴向郭臻告辞道:“弘毅兄,我先回去整理书本以应对科举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