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雨同抱着我的旧躯壳走进来,他见我两眼含泪,先把怀中的身体放在床上,然后才俯下身安慰我:“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先不用这么做,没关系的。”
“怎么能没关系?难道卞城王你还想等她一二十年,守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人?”
我奇怪地看着暮霜,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在意我。
大伯向毕雨同解释让我哭泣的并不因为害怕,而是舍不得这一世的家人。
毕雨同想了片刻,然后耐心地说:“如果你不想让这一世的家人难过,有一个省事的办法,直接取走他们这一段记忆,他们记不住你,自然也就不会为了你再伤心难过了。”
我一想到妈妈会忘记了大宝和小宝,心里就更难过了。
但是,这样对妈妈来说,也许是最容易的。
我刚冲毕雨同点头,就听到李培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是忍受思念儿女的痛苦,还是忘记自己曾为人母,你妈妈难道自己不能做选择吗?”
李培今天说了太多一针见血的话,每一句都让我很难回答,可能这也在提醒我,直接选择看起来最轻松的决定,也许根本就是错的。
大伯长叹了一口气,对李培说:“徒弟啊,你的这些话,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毕雨同还在耐心地安慰我,暮霜已经很不耐烦了,对他说:“最慢也不过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你到底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动手?”
毕雨同没有理会暮霜,反而是秋枫对她这种态度不满,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提醒她说话客气一点。
我在婴阁这么久,除了阎九琛外,我就没见过暮霜对谁客气过,她既然不在乎毕雨同卞城王的身份,就更不会把秋枫当回事。
不过暮霜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一种狡黠的眼神,依次从我,我的原身,毕雨同身上扫过,最后才停在秋枫的脸上,笑着说:“卞城王的手下真是既忠心又贴心,我以后可得向秋枫姑娘好好学学。”
暮霜阴阳怪气的话我听多了,根本就不在意。
我看向毕雨同,他的右手紧紧握住那把匕首。
虽然他不停安慰我不要害怕不需要担心,但他看起来比我要紧张多了。
他握住匕首的手,不停地握紧,松开,又握紧。
我抱歉地冲他笑笑,如果我的手能抓紧举起匕首,我宁愿自己解决,也不想让毕雨同这么为难。
我想借萍萍的声音告诉毕雨同,我希望在脱离这幅小孩子的躯体前,能见妈妈最后一面,让她看一看她的孩子……
暮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你们难道要磨蹭到这孩子长大成人吗?我看你是真的心软舍不得下手。”
她说完这话后,趁着毕雨同松开手指的瞬间,一把夺过匕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握着匕首直接刺进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