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复杂的心情躺在苏冉给他铺的床上,手却搭在另外一边,明显感觉到床板的硬,叶承南此刻的心情很奇怪,让他不由得紧抿了唇,想说什么也卡在嗓子口。
他靠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水流声,渐渐地闭眼,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等苏冉出来,见他已躺在床上睡觉,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长手伸到她那边地盘。
她刚洗过澡,身子感觉一阵热,从柜子里找出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等过了好一会之后,才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上床,关了灯。
屋子里瞬间变得黑暗又宁静,偶尔听见窗外夏日虫鸣声,一阵阵的传来,毫无规律。
她没拉过被子,平躺在木板床上,竟然也有些不适应,想必是这具身体早已习惯柔软的床,她不敢翻来覆去,怕吵到旁边人。
而此刻叶承南压根没睡着,他在黑夜里感受着身下的柔软,以及窗外的虫鸣,一声声的钻进脑子里,他想的多,渐渐的有了睡意。
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苏冉是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入眠,似是安睡曲,只是半夜熟睡的她却醒了,因为明显感觉到蚊虫的叮咬,甚至在耳边嗡嗡嗡的叫着。
她从床上轻轻坐起,借着从窗外落进来的月光,看清旁边叶承南也睡的并不安稳,蚊子似是咬了他,长腿在不停的动着,在这样下去,怕是也要醒了。
这里并没有蚊香液,连蚊香盘也没有,她转身摸过床头柜上的蒲扇,轻轻地给他扇着风,这样蚊子就不会来咬他。
她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爷爷也是这样给她扇风,让她先睡觉,虽家里贫穷,但因有关爱,并不觉得日子过的苦,那时候心里是甜的,会在放学时高兴的奔跑在田埂之上,迎着灿烂澄净的光,也会在暑假时赤脚下河摸鱼,踩着光滑的石子,或是在万物复苏的季节,背着篓子去山里采药材。
那些日子已一去不复返,却是她心里最宝贵的记忆。
苏冉继续给他扇风,叶承南不在乱动,睡的几分安稳,她看着黑暗里他的身躯,既熟悉又陌生。
他们虽是夫妻,除了那一次的亲密之后,再无其他,可又同睡在一张床上,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这般,他们肌肤相触,日复一日,一起迎接每一个清晨。
苏冉嘴角微微翘起,这么想她已经离他很近,除了心口的位置。
她想自己不该那么贪心,因为越是贪心,到最后才会更加失望。
垂头间,蒲扇从他胸口划过,又到了小腿,她来来回回的扇风,让蚊子无法靠近,殊不知叶承南却悄无声息的醒了。
他身子一动不动的躺着,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的看着黑夜里的她,内心的震惊已让他止住动作,他久久看着苏冉来来回回的给自己扇风驱蚊,无怨无悔的样子深深地映入他的眼。
叶承南从未想过会看见这般场景,从小到大也从未有人为他做过这些,而当这个人是苏冉时,他在震惊之后又是拒绝的,因为他对她的疏忽、误会太多。
黑暗里的那个影子似是累了,换了只手继续扇着,此刻已是凌晨,她低头打了个哈欠。
苏冉的目光在黑暗里漫不经心的转着,恰好落在一双漆黑的眼睛上,她浑身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