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家的男男女女被赶到就近的一座山坳里。山坳的四面是高高矮矮的秃山,就像一排排的土馒头。早春的天时,虽然有小草探出头来悄悄的窥探,然而,究竟还是很单薄,无法覆住荒秃秃的山体,灰黄色的干枯野草绵绵蔓延在四野。
面对土匪们的凶神恶煞之气,女人们也不再敢娇气傲骨了,也不敢嫌恶抱怨了,在这几近令人呼吸停滞的氛围中。李家人觉得空气原来也会有生硬的时候,呼吸时觉得气体像锉刀一般锯得喉部疼。空气原来也这样有形状、有力量的……
山坳里的幽寒让人皮肤感觉到阴冷,心里更是阴冷,除了天气外的原因外,那就是他们看到了一座高高大大的矗立着的新坟。坟是刚刚起的,都可以嗅到土壤略带早春的湿润的气息。李家的老老少少就这样被赶到了坟墓站在着。
宋仁生则坐在坟墓旁边的一块大青石头上。他的旁边的则是持枪对准李家人的大队跟班。他鄙弃的看看李家男女老少,站起身,开始挨个审问他们。宋仁生对每个人所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同一句话:
“是你杀死了张白贞吗?”
在第一轮质问中,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同样的,都是否定的。
宋仁生又回到石头上坐定。过了片刻,他掂了掂手里的枪,就开始了第二轮的问话,但在第二轮的问话开始前,他先站起来在坟前度了几步,然后对着李家人说道:
“你们谁杀死了张白贞我不计较,我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杀死了她。找到这个人,我也不跟他计较。如果你们承认了,事就算完了!”
接下来,宋仁生就威严十分的又坐在那块大石头上,两个手脚麻利的跟班就把李家人挨个揪过来问话,一轮下来,还是没有一个人承认杀了张白贞。
宋仁生又问完了,脸色阴沉沉的站了起来,命令手下架起机枪,围住李家的老少。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顿时一惊,很多人尤其是女人吓得脸色顿时失了神色,脸庞颜色苍白,眼神空洞洞充满了恐慌。
宋仁生,站到他们面前,冷冷的道:
“都不承认是不是?都没杀她是不是?她不会自己死的,所以你们全都在说谎。说谎者,该死!”
“等一下!”眼见枪头对准了一大家子人,老太太受不了了,就颤巍巍的喊道。
“停!”宋仁生也并不蛮横,很是遵守诺言的叫了声停。
“要是承认了,真就不追究了?”
“是!不追究了!”
“可是我们真的没杀她呀!”
“没杀她?那你们一家子跑什么?”
“……”
“不承认,那就杀了你们!一个不留!”
“我们要是杀了她,你们杀我们也就是,可我们没动她一根头发!她从小到大都是我家的常客,我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她,我们怎么会杀她……”
“常客?你们认识?”
“是啊!是啊!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
“那她死了,你们就不管不问的跑了?荒唐!”
“那是因为怕一时跟你们说不清……”
“把她丢在那里,一家子都跑了,就说清了?别啰嗦了!她死了。你们还不承认杀了她,就杀你们,杀了你们全家!”
“那么你说话可守信用?我们承认了,这事真的就能了了吗?”老太太要保全一家人。
“了是了了,但是必须全部都承认,如果有一个人不承认,那么你们就一个也不能留下,全杀!”宋仁生恶狠狠的道。
“……”
新一轮的挨个问话又开始了,李家人开始个个老老实实的承认是自己杀死了张白贞……但是轮到李儒卿时,他很平静的回答:
“我没有杀她!也绝不可能会杀她!”
“……”宋仁生低垂的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他没说话。
土匪冷峻的面庞略起一丝异样,李儒卿看到。他的回答让李家人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妯娌们,心里忙不迭的暗暗骂他没药可救的迂腐。
“我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家人,我不会杀她,希望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