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看一场恐怖电影。
当所有旅客都被“拧干”后,小绰缓缓抬起了手,手心处一玻璃杯。
范安则蓄势待发,做攻击姿态。
等着她摔下。
“咔咔咔”的声响停歇。
旅客们也已化作碎骨烂肉,沉于泥潭,没了生息。
“嗾嗾”
暗中的俎鬼发出心满意足的呻吟。
更多的淤泥从地底涌了上来,将整个祭台拖进泥池。
那些五脏六腑、猪头牛头,通通都不放过。
范安瞧的出来,来的不止有一只俎鬼,而是一群。
它们齐聚于祭坛之下,争相吞食着泥潭中的血肉。
那些被拧成碎骨烂肉的旅客们,就好像被投食的鱼饵。
甚至有俎鬼从泥潭中探出头。
幽幽鬼火照耀。
泥潭里隐隐有一群枯瘦轮廓在微微晃动。
而后。
那轮廓渐渐清晰,从泥潭中浮出一张张怪异的面容。
没有头发,圆头圆眼,双眼无神,活像死鱼眼,嘴唇像鱼类般外突
活脱脱一群狰狞版的霸波尔奔。
俎鬼们半身探出泥潭,看向四周跪俯一地的村民,死鱼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目光。
小绰啐了一口:“正常的俎鬼都是大鱼模样,这些应该是人吃多了,所以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鱼不鱼的腌臜玩意儿!”
“它们不会自动修炼吗?”
范安有些意外:“这么久了,若是妖怪,起码看起来不应该”
他斟酌一下:“像一群智力障碍才对。”
范安觉得,就算是狐小月,或叶知秋家的小黑猫,都要比这些俎鬼聪明万倍。
小绰来回摆动着杯子,就是不摔下:
“它们也是猪饲料啊。”
“饲料要这么聪明的话,岂不是要揭竿而起,来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范安若有所思。
瞥了一眼小绰手中杯,范安视线转向俎鬼。
俎鬼想要再吃人,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手,而是在缓缓下沉。
“等我布置阵法!”
小绰说了一句,然后脚踩罡步,手掐法诀。
行走之间,从眉心外和脚底涌泉穴,分别掠出一条熠熠金光和一抹阴煞之气。
小绰心中默念法诀最后一句“口吹杖头作雷鸣,一脚跺地五岳根”。
而后重重一跺地。
蓦地。
恰似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水面。
地面如水波涟漪起伏,隐约间,有古老符篆图案一闪而逝。
中间那瞧不出深浅的泥泞里暗流涌动,数量众多的俎鬼在晃动。
粘稠而浑浊的泥水随之泛起片片涟漪。
随时,泥泞中乍然响起密集的“嗾嗾”声。
紧接着,涟漪破碎,一颗颗半人半鱼的圆脑袋从中探出。
俎鬼们一抬头。
突兀僵住身子,死鱼眼瞪大,死死瞧向一方。
飘洒的细雨中。
小绰踏着罡步,身着一席大红色齐膝连衣裙,身影袅娜,持着酒杯舞动
红裙逆着风雨肆意飞扬,宛如一蓬灿漫的烈火。
背后黑发三千丈,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探出,她要封锁此地。
小绰出手,自然被俎鬼所发现。
范安冷眼以待,没有丝毫动作。
小绰说以摔杯为号,既然她无动作,说明时候未到。
故而。
范安继续虚化身体。
鬼与妖,隔着一庭风雨,默然对峙。
没有言语,亦无需言语。
只有
“嗾”
密集的异响骤起。
周围泥水都一齐震颤起来,连带着风雨飘散颤动。
村民还跪趴着,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他们在同类面前凶如豺狼,但在异类面前,却怂如鸵鸟。
少顷
滔天泥浪拔地而起,于空中变化出种种刀枪剑戟模样,朝着小绰绞杀拍打而去。
因出手的俎鬼太多,那些刀枪剑戟竟是骤然扬起,彷如海上掀起巨涛。
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小绰却是不慌不忙,黑发如瀑,无数青丝舞动,纷纷扎入地底。
骤然间。
无数细密雷霆自地面迸射而出。
这些雷霆很怪异。
行进跳跃间暴烈无比,可偏偏色泽幽深漆黑,给人一种粘稠湿冷的矛盾感觉。
黑色闪电跳跃,最后连成一片,化作一道黑暗天幕。
这闪电与范安狂暴无比的血雷完全不同。
黑色的雷光聚合成雷浆,如同沥青一样。
所过之处,漫天风雨蒸腾一空,掀起的泥涛突兀僵止,化为土胚寸寸干裂。
风声、雨声、泥涛倒卷之声蓦然消失。
蓦地。
诡异雷光隐没。
这色雷霆诡导归诡异,但威力也确实霸道得很。
甚至连周围的水汽都被蒸王,外面瓢泼的山雨都短暂停歇。
一帮俎鬼半截身子探出在外,半截身子被黑色闪电所慑,动弹不得。
而那汹涌腾空,要将小绰碾碎的泥土大浪,像被冻结般,已变作角裂的干土坯。
而后,小绰吹了一口气,那些龟裂的纹路如蛛网般散开。
转瞬间,整个都坍塌下来,掀起土尘四溅。
下一瞬,小绰又有了动作。
裙摆飞扬,鬼魅般掠空而出。
身形飘忽间,挥手飙射出一杆杆小阵旗。
迅雷不及掩耳,三十六杆小旗飞出,落在村子周边,将这里的一切都封锁。
这是阵旗,内蕴阵纹,能在极短时间内布置出阵法。
小绰抬手掀飞顶棚,瓢泼风雨倾盆而下。
“收网!”
小绰冷哼一声,整个村子的地面,突然浮现出一道渔网,并猛然收紧。
这渔网是小绰头发化成,好似无形之物。
只会网罗邪崇,对于人畜皆无作用,直接漏过。
蓦然间。
整个村子里的俎鬼被名副其实的一网打尽。
而后,无鱼网收缩,带着数量众多的俎鬼倒飞而回,朝脚下而来。
范安大致瞥了一眼,好家伙,这个村子里的俎鬼不下百条,基至比村民都多。
难怪村民无以为继,从数千人的规模,降落到了百来人。
周遭的动静让村民们瑟瑟发抖,满头大汗。
但他们依旧不敢抬头看,只是如磕头虫一样,不停地叩首。
趁着缓慢收网之际
小绰脚步轻点,破开风雨,一袭红裙飘然浮动,来到范安的跟前。
她一抬下巴,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刚才的法术,比得过你的血雷吗。”
范安淡然道:“邪法而已,小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