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林皓略微皱眉，朝马车前看去，这一看林宇就是一惊，因为这人虽然散着头发疯疯癫癫，又满脸油污，就连脚上的鞋子也只有一只，但却穿着一身长衫。
那怕这长衫已经满是污迹，那也不是平民能穿的，林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由县里在自己考中秀才后发放的同款长衫。
这疯子居然也是个秀才！
这疯子犹自只顾拍着手，嘴巴里只叫道：“中了，中了！”
周围集市上的人因为这动静已经聚集过来，足有好几百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却都只在看热闹。
“范秀才！”仔细看了这人几眼，林皓终于认出这人，当下惊呼一声，就要下马车去搀扶。
林皓这一年虽然都在家里苦读，却也知道这人，这人乃是天启三十四年，也就是今年春二月通过院试的秀才，前些天县教谕做家访的时候还提过这人，说这人童子册上写着年岁三十，实际上已经五十有四。
算是一个老童生，和老娘老父并妻子一起住在县城，全靠他在蒙学挣些钱糊口，因无田地，人口又多，日子过的异常清苦，府学政官大人看他可怜，文才也尚可，便点了他秀才。
春上他考中秀才的时候，林皓还特意来送过二两银子的礼金，因此有些眼熟。
这个世界的秀才不容易，不仅要三年一次应付岁考，还要注意自身风评，没遇见这事也就罢了，偏巧遇上了，同为秀才不好装看不见，否则被教谕知道，轻则一通批评，重则就会革去功名。
县衙里那个络腮胡的教谕听说先前在军中做行伍，后来才读书进学中了秀才，士兵转业来的，脾气暴躁的一匹、、、
林皓几个同案私下里在一起，就吐槽过教谕，还讨论过也就文风不盛，民风彪悍的辽东府才能出这种奇葩、、、
自去年查出考场舞弊案，整个辽东府读书人圈子，正在学政带领下严查风纪、、、
因穿着长衫，行动有些不便，林皓刚下来马车，就见一个满身油腻的中年胖汉拔开人群，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这胖汉以极快的速度走到疯癫的范秀才面前，做出满脸的凶神恶煞，说道：“该死的畜生，你中了甚么？”
然后“啪”的就给了范秀才一个嘴巴子。
“这、、、！”
林皓看的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讶这胖汉子居然敢打秀才，而是此情此景，让林皓莫名有种熟悉感。
范秀才被一个巴掌打晕过去，肥胖汉子身后的人连忙涌上去，又是抹胸口，又是锤后背，半晌只听一声长长的唉声，那范秀才才醒转过来。
林皓听那些人都在喊范举人，又喊那肥胖汉子做胡老爹，嘻嘻哈哈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立刻清晰起来。
“果然，果然！”
“范进进学回家，母亲，妻子俱各欢喜。正待烧锅做饭，只见他丈人胡屠夫、、、”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苦读的原因，林皓记忆力好了很多，前世忘记的一些东西也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