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了微微嗤笑一声,“每一个枉死的死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我们述说他的冤情,人不能说话,但尸体会,尸体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是死者在告诉我们她是怎么被杀的。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身体构造的不同,还是什么?都是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避讳的?大夫面前无男女,你是法医,你是一个仵作,你验过这么多尸体,我以为你早已经看淡的生死,看穿了性别,却没想,你还是这么死板固执。”
“贺慈,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贺慈怯弱的觑她一眼,“我只是还没有踏出心里那一关。”
杨轻寒叹了一口气,封建思想培育出三好男人,恪守礼教,竟然连这点儿变通都没有。
她不再逼他,自己走到验尸台旁,掀开女子的衣裙,淡道,“女子身上无侵犯痕迹,双腿无伤痕,右脚,六指。”
话落,贺慈猛地抬起头。
杨轻寒转过脸,两人在烛光中四目相对,“这就是为什么郝诗能一眼认出她姐姐的尸体,因为郝瑟的右脚是六指,六指在尧城视为极大的不详,她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就是怕姐姐死后还要遭人非议。”
贺慈嘴唇微微发白,身子一阵发虚,“大小姐,我知道了……”
杨轻寒抿了抿嘴角,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道,“贺慈,若你检查尸体不够细致,不够完善,错过的哪怕一丝小细节,都有可能会冤枉一个无辜的好人,这些话,你再好好想想。”
贺慈脸色微变,怔怔道,“好。”
宋司年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多方打探了关于郝瑟的社会关系,甚至还亲自带人去了郝瑟的夫家陆府。
杨轻寒走进他的书房,他还在认真整理捕快们送来的资料。
“怎么还不吃晚饭?”杨轻寒看了看他放在手边的芝麻饼,自顾自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走了一天,她早饿坏了。
宋司年揉了揉眉心,见坐在一旁的少年嘴里包着一甜品,像只小仓鼠似的,紧绷的心神总算松懈下来,“我不爱吃,你把这些都吃了吧。”
说着,把盘子里的芝麻饼都推到杨轻寒面前,认真的盯着她吃东西的模样。
杨轻寒无语,捡起一块饼子塞进他嘴里,“饿死了还怎么办案子?争表现也要有个限度,先吃饱了,再干活儿。”
宋司年微愣,将那芝麻饼嚼着咽下,才道,“郝瑟的人缘关系很简单,家中有父亲长兄妹妹,所嫁之人乃是本城著名茶叶商人陆飞,陆飞家里除了郝瑟一个正妻之外,还有一堆通房侍妾,不过,郝瑟这个女子,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上对自己的公公婆婆,下对府里的扫地下人都十分和颜悦色,在尧城名声很好,在没嫁给陆飞之前,求娶者众多,郝有才为了搭上陆飞向北贸易茶叶的商路,才将郝瑟嫁给了他。”
杨轻寒沉吟道,“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宋司年道,“郝瑟是个贤妻,主持陆家中馈,井井有条,陆家老夫人都很放心将陆府交给她打理,陆飞这个人有几分好色,在外面也不老实,但对自己这个妻子,倒是敬重有加,听说,夫妻二人成婚多年,连架也没有吵过,从来不红脸。陆飞要纳妾,郝瑟甚至亲自替他做主,将姬妾迎回家。”
“哦?这么听起来,郝瑟还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妻子。”
宋司年冷眉微蹙,“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到底会得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