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手底下的兵卒,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血战,虽然胜利,可同袍的死还是让整个队心神低落。
原本夜晚营房里聊天打屁吹牛的声音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不时还有压抑在被褥里的抽泣。
从军之人因战殉国,那是他们的职责,可不应该当做理所应当。
他们也是人,也有兄弟姐妹,父母亲朋。
没有人呵斥没出息,没有人出声安慰,都在各自在黑夜里舔舐着伤口。
车师城中的医师这边,五个重伤之人,又因为流血过多,死掉了两个。
五十人满编队,一场战斗就空了八人。
“云队率,请节哀!”
云光神情有些落寞,命人将受伤之人和牺牲之人抬走。
已经开始在后城那块地界物色墓地。
“叶帆,抚恤之事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回云队率,已经安排妥当!”
“给我准备一面大鼓!”
“知道了!”
临近东炎末年,各地制度已有崩溃之相。
东炎王朝当兵入伍者,可得赏银,家中赋税徭役减少,战死后没有抚恤金,不过还是负责收敛,埋葬。
现在临近末年,宦官专权,腐败横生,军饷都已经开始克扣,更别说还有人愿意去从军当兵。
东炎的征兵制度也已经名存实亡,各大豪强氏族所在的地方,也都是府兵制,其实也能看做是私兵。
朝廷没有兵怎么办,抓壮丁呗!
崩溃王朝临近末时,不总是做这样的事!
云光根据母亲的练兵小册子,还专门添加了兵卒死后的抚恤。
不光是每月的抚恤金,假若家中只剩幼子者,还会专门帮衬到成年。
对于战死的烈士家中,他云光也一一前去问候。
甚至还有一系列的宣传,不过云光现在就是个小屯将,还无法做到。
下葬当日,云光站在队列前方,除开瞭望台的留守人员,活下来的兵卒也全部到场。
气氛有些低沉,这些兵卒都微微低着头。
云光这段时间也察觉出了自己小队气氛的不对劲。
“低着头都做什么?”
站在最前方的云光大声呼喊,让这些低头的兵卒都微微抬起了头。
“要这么一直悲戚下去吗?那你等对得起浴血搏杀的同袍手足吗?他们完成了军人的职责,他们是烈士,他们是英雄,可你们要消沉到什么时候!想要血战守护下的家园再次被摧毁吗?”
“看看你们身后,他们是被你等保护了的人,而已经安眠的人更是为了自己家园付出一切的人,难道要等下次敌人来袭,你等被杀,下去面见同袍,只能说一句,你等无能,没守护住家园吗?”
“我等活着,是为了让这些战死沙场的同袍不会白白牺牲,是为了身后那些感念你等守护的人落寞失望吗!”
“游牧鞑靼难道看你们悲戚就会消停吗?强健体魄,枕戈待旦,下次遇敌,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从军训练之时,让你等时常大喊的是什么!”
云光的喊声刚刚落下,这些站立的兵卒,嘶吼着嗓子,整个脸因为用力,变得通红。
一声声不同口音,一道道不同嗓音,此刻成了一句话。
“保边卫民!!勇战不休!!”
“很好!擂鼓!入葬!”
云光抬手,让一旁停放的大鼓响了起来,一声声厚重的声音,苍茫且空旷。
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要为他们的家园更加努力,不能让同袍的血白流。
悲伤可有,但敬重需长存,以及为牺牲同袍手足的复仇决心。
没有人愿意死,哪怕是兵卒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