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很简单,在两挺轻机枪和掷弹筒的火力掩护下,先让伪军这个班在前面攻击,等伪军占领山梁后他们再随后上山。
平宫进介曹长把伪军班长叫过来,把作战计划告诉他,那个伪军班长真是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不是让他们在前面去送死吗?但是他还不敢说什么,只能是连连点头:是!太君,我们马上照办。心下一直在盘算,怎样保住自己这条命?
3.
心里骂归骂,命令还是要执行,伪军班长就带着自己一班人,往山脚下摸过去,伪军班长走在中间,随时自己注意,利用树木或者道路的转角,避开山梁那里的视线。
而平宫进介曹长则指挥两挺大正11年式轻机枪,和一具89式掷弹筒占领发射阵地,他则拿出自己的曹长镜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观察。
所谓曹长镜实际上叫九三式望远镜,是日军特意为曹长等士官制做装备的一款带有坐标的伽利略式结构的军用望远镜。日军为了让步兵和骑兵的士官也能配备望远镜,用于敌情搜索和射弹观测,研发的一种简易低成本、重量轻的4×40望远镜。当时日本一具棱镜双筒望远镜要80日元左右,但日本军方给“日本光学”下达的订单价格是每具30日元。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光学”独辟蹊径,在伽利略式结构的望远镜上装可以进行野战测量的密位分划,即右镜目镜刻有水平各40密位,俯仰各25密位的分划。在目镜的上半部粘了一个凸透镜,使之正好看清分划,可以进行概略的密位测量。
平宫进介曹长做好准备,用曹长镜看向山梁那里,然后再给机枪和掷弹筒下令射击,两挺机枪就瞄准山梁上面开火了,他看见山梁那里被机枪子弹打得不断溅出火星,那是子弹击中坚硬的石头后产生的。
但是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还击的枪声,也看不到人影晃动,但是并没有掷榴弹在上面炸响,他再扭头看一下自己的士兵,两挺大正11年式轻机枪都在正常射击,两挺机枪之间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只有那个临时被抓来当掷弹筒手的士兵正在满头大汗的调整掷弹筒上面的距离,平宫进介曹长哪里知道,自己的这名士兵心里正在发虚。
原来这个士兵并没有多少文化,被派去参加掷弹筒训练的时候,只知道牢牢记住把筒身的白线对准目标,目测好距离,筒身发射角度要设为45度。目测距离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误差也不算太离谱,在目测运行的误差范围内,将筒身竖直的白线对准山梁那里,他闭上右眼,用左眼的中间看向白线和目标位置,构成一条直线他也做到了,现在卡壳卡在掷弹筒的发射角度上面了。
在一个水平面上,发射角度应该是45度角才能准确命中目标他是明白的,但是敌方目标现在要比掷弹筒发射的地方高出100多米,那么它应该设为多少度角,才能保证掷榴弹准确命中呢?而且掷弹筒的最大射高有限,飞到200多米的最大射高后,再稍微落下来一点,就要碰到山梁了,这些问题让他的脑瓜很痛,所以才满头大汗的,平宫进介曹长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需要下令就行了,而士兵就按照他的命令执行。
他就严肃地问那个临时掷弹筒手:你为什么还不射击?
这个日军一等兵被他一吼,连连点头认罪:是我的错,我马上发射!
心下一横,抓起一颗八九式掷榴弹放在筒口,把筒身还是设为45度角,再一拉发射机,掷榴弹呼啸着飞上天空,然后再“准确”地命中山梁下面的半山腰。
现在大家知道为什么抗战后期八路军新四军和国军不怕鬼子掷弹筒了吧,首先当然是国军连一级有了真正的小钢炮—60公厘迫击炮,八路军和新四军也有了自己仿制的掷弹筒;其次就是鬼子老掷弹筒手被打死后,后面速成培训的掷弹筒手
根本玩不转这玩意,比如鬼子掷弹筒老兵能大角度发射打山地高处和近乎水平发射打击近距离敌人,而这些速成培训出来的鬼子掷弹筒手,就会死板的“目测距离,筒身对准、45度角”发射,只要不在平原上,十有九不中,甚至目测距离和筒身角度做不好,连平原上发射都不如八路的掷弹筒手。
究其原因,鬼子老兵掷弹筒手训练非常扎实,就跟太平洋战争初期的日本舰载战斗机飞行员一样,水平世界一流,但这些老鸟消耗殆尽后,速成的飞行员除了当人肉炸弹驾驶神风特攻机外,几乎没有战斗力。而且日本人做事一板一眼,讲什么速成训练,跟八路军和新四军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比如八路军也只会“目测距离,筒身对准、45度角”发射怎么办?好办!就让周军需官这种能用迫击炮简便射击,不加试射准确命中目标的老炮手(1)总结经验,然后编成顺口溜,比如“平地打高处,角度加十五”,哪种高度加十五度,哪种加五度,都背熟,这样各种打法牢牢记住后,遇上不同情况自然知道怎么办了,当然原理还是一窍不通的。
后记:红军神炮手赵章成在大渡口时,就是82迫击炮简便射击,不加试射,三发三中,把川军给打跑吓跑了,不然,大家还真以为是那小船上十几个勇士把川军打跑的呢。没这三炮,小船靠岸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