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看了眼屋门口,确定胜男娘没有过来的迹象,压低声跟孙氏打听上回鸡的数量。
“娘,上回你和爹过来送妞妞的洗九澡礼,带了多少只鸡过来?”
孙氏细细回想了一番,伸出一双手指头来掰算:“咱家的,你五婶和大舅妈还有骆家他们送的,拢共有二十五只,清一色的都是母鸡,十五只是老母鸡,还有十只年份要浅一些,个头也要一些,咋啦朵儿,你打听这个做啥?”
朵蹙着眉头,眼珠儿转动着,嘴里碎碎念着好像也在核算。
“娘,那是我坐月子第九,到了今个也才过去十五六,即便照着我婆婆的那样,我一要吃掉一只鸡,到了今个后院应该也能剩下个十来只不是么?”
孙氏点头,“对啊,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想带鸡,你爹也是这么的,鸡应该够了,还有十只呢,你也不可能吃鸡,有时候吃鱼,吃肉,吃骨头啥的,也得缓缓胃口,就这么换着花样的来,能给你把四十月子过得满满当当的,我这才没带鸡,就带了两只麻花鸭过来。”
朵‘嗯’了声,“可是娘,我留意了下,这段时日我其实并没有一吃到一只鸡。”
“啊?”孙氏诧了下。
“你婆婆,你大伯,还有胜男,都跟我们这么的来着,每都要为你杀一只鸡呢。你咋没吃到?这是啥情况?”孙氏又问。
朵道:“我早上起床都是一碗红糖芝麻荷包蛋,半上昼的时候我婆婆会端一碗鸡过来,但汤居多,鸡肉份量我看了,明显没有一只,半只都够呛,而且鸡腿都是剁开的,我拼凑了下,勉强一只鸡腿,还有一块鸡翅。”
“晌午的时候他们吃饭菜,我也跟着吃了一碗饭,夹了菜,那当口桌上是没有鸡的。”
“半下昼的时候,我婆婆会给我再做一碗蛋花汤喝,里面放两把糯米,是她从娘家那边讨过来的土方子,养胃滋补,得玄乎得不行,惹得大伯和胜男还特感激她似的。”
“等到夜里,照理应该还有另外半只鸡给我吃吧?可是,却是一碗鸡汤煮的面条,面头堆得高高的,我用筷子拨拉了几下,全是鸡血和鸡肝,鸡头鸡爪啥的,就没一块正儿八经的鸡肉。一只鸡全在这了,等吃完了明再接着杀鸡。”
“我就纳闷了,那鸡个头咋就那么,就罢了,难道一只鸡就一只鸡翅一条鸡腿吗?”
“我吃不下那些鸡头鸡爪,婆婆去处理碗筷的时候就拿给大白和胜男看,这鸡个头大,朵儿都吃不下呢,大伯和胜男就更加满意,对她的照顾更加放心。”
“可我一到晚都不是很饱,我就觉得这鸡的份量有问题!”
听完朵这番推测,孙氏惊讶得眼珠儿都睁大了。
老半才出一句话来:“咋会这样?前阵子花生福娃过月子,我杀一只鸡一锅炖,晌午给她吃一整晚,夜里又是一整晚,半根面条都不放,一整只鸡的骨头骨脑还有内脏都要剩下来,我和你爹都能吃个够。咋到了你这里,一只鸡就这么不耐炖?这不成,我得问问她去!”
孙氏气得起身就要去灶房找胜男娘质问,质问她为啥要克扣她闺女的口粮,朵一把将孙氏拉住。
“娘,这是咱娘俩关起屋门来私下话,你咋就要跑去当面质问呢?这种事儿,你觉得你能质问出真相吗?她难不成傻到当面承认?”
朵一番话,把孙氏给清醒了。
孙氏气得面红耳赤:“我真是气糊涂了,一听到你这么长时日竟然被克扣口粮,我就恨不得去找她拼命,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朵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娘对自己是掏心挖肺,恨不得把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