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问天默默转身时,显得是那般的苍老,这一切蔡文姬都看在眼里,两行泪水簌簌而下,她想打开门,可终究还是忍住。
有时她在想,自己不过一个女子,没有大丈夫保家卫国的责任,也绝肩负不起那样大的责任,为何西凉犯境,却要她从自己熟悉的地方远涉千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嫁给一个自己连见都未曾见过的男人,如此换来的和平岂不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有时她又不忍,蔡问天本已年迈,却时时忧劳国事,于深夜无人时独自叹息,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心软。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把蔡文姬从深深的思海叫了回来。
“爹,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儿家,那些国家大事我不懂,也不想再”
“小姐是我”贴身丫鬟压低了声音叫道。
蔡文姬这才把门打开,只见丫鬟神色有些慌张,她惨然一笑,“对我来说怕是也没有什么更差的事了,你何必为我如此”
丫鬟摇了摇头,“小姐,你不是让我打听那位恩公的消息”
蔡文姬一听立即正色起来,“什么,你是说张,有了恩公的消息?”
丫鬟认真的点头,只是表情沉重已极。
“我表哥在刑部当个牢头,他跟我说”她泛着眼睛看向小姐,只见蔡文姬沉沉的呼吸着,似乎极是紧张。
“说了什么”
丫鬟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说来,大致便是前几日轰动京城的法场事件,因蔡文姬足不出户所以才缺少耳闻,而张凤白法场与秦殊观豪迈对饮,更是险些面对堂堂皇子拔剑,在寻常百姓看来都可以说是一段传奇,有些江湖义气之人更是深往敬之。
“我一听他说的那位好汉就觉得与小姐所说的恩公如出一辙,这便赶忙着跑回来”
蔡文姬听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些事说来虽然精彩,可堂堂法场是何等威严之地,又有六皇子,听说他最是容不得别人抵牾,恩公他一介平民,秦公子自有圣旨赦免,可恩公他...”她不敢再往下想,因为就算她足不出户也知道朝廷对于这种事会是怎样的态度,堂堂皇子威严扫地,总得有人要成为排泄口。
“小姐真是神了,张大侠他当场就被押进了刑部大牢,说不定,说不定”她顿住了,实在不忍把残忍的事实再叙一边,让小姐空自痛苦。
蔡文姬紧紧抓住衣襟,腾然站起,她闭着双眸,身子轻颤,此刻她内心挣扎已极。许久,有两颗豆大晶莹的玉珠缓缓流出。
当她睁开眼睛时,已毅然做出决定。
“他从玉门关外拼死救我一命,却被以金银轻贱,都是我对不住他,这一次他身陷囹圄,我就算是拼了这一生不要,也总要还了这份恩情才是”
刑部的监牢潮湿阴森,而且好像随时都会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总是让人无法真正的安心入睡,哪怕片刻都做不到。
只不过最近不管是牢里的犯人还是狱卒都知道,里面关进了个怪人,这个人除了吃就是睡,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旁若无人的讲述天南地北的风物趣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根本不是关进来的,反而好像自己愿意到这种地方体验生活一样。
张凤白大梦醒来,仿佛回到沙海之中,手持太白剑与匪寇一场大战,正打的酣畅淋漓,却被人在耳边一阵大叫,不情愿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