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白驾着马车护送蔡文姬出了边塞玉门关,沿着青海道途经几座要城,虽也是千辛万苦,好在有秦殊观的宰相腰牌,让他们每到一处不但畅行无阻,更是得到地方官府的照顾有加,要不然这一路上说不定还要遇到多少波折。
没有了边塞的西风和黄沙,一路风景变换,山光水色,酒旗招摇,张凤白化作一袭马夫,若非必然,绝不敢让蔡文姬轻易示人,毕竟如此国色容易招致不必要的是非。
经过了青海道的管辖,又转至螺溪洲,蔡文姬虽出生在帝师之家,但自小未曾出过京城,对天下山河的了解多是书上得来,出塞那次心情低沉倒也没有心思多看一眼,这一次与张凤白驾车回京,路过各处必要游览一番。
张凤白本就是江湖人,踏足天下山川不在少数,所遇妙处必心旷神怡,恨不能奋笔疾书,剑舞豪情,二人这一路上行来倒也彼此熟络许多。
珈蓝江沿江而下是褚罗山,翻过褚罗山便是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飞霞镇,据说此镇是武帝统帅大军征伐彼时西域六国的出征地,出了数位当朝功勋大将,就连如今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司燕北也在这里出生。
京城风物不比别处,巍峨之城比之玉门关不遑多让,青砖绿瓦,明亮的青石长街,有水道蜿蜒而过,两岸决胜烟柳,人声车马络绎不绝。
在城门前,守卫的军士对普通百姓倒也宽放,只简单排查便可入城,但外地来的人员就又不同,一一仔细盘问,绝不放任宵小。
好在宰相之物天下畅行,当张凤白拿出那块乌黑的铁牌时,守城校尉微微一怔,仔细打量着他,似乎很难将他与宰相秦延年联系在一起,但经过盘问才知道马车当中坐的乃是帝师之女,想当初蔡文姬出塞京城震动,他们自然也记忆犹新。
入了京城,蔡文姬一改路上的热情,想起当初出城时的场景,心中忧郁顿生,便独自躲在马车里少言寡语起来。
这些心思张凤白自然无从察觉,扬起马鞭在半空打了个转,把白马吓得一惊。
“这一路小心翼翼,连酒都不敢多喝一口,真是憋死俺老张了,如今进了京城,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张凤白远远的望见酒旗随风招展,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被勾了出来。
蔡文姬一只手抓住了帘子,声音怆然道:“是啊,将我安然送到了家,便可还你自由之身,这些日子倒也让你拘束太多”
张凤白听出她话中语气有些不对,干笑道:“能回家不是挺好的,我就无处可去,何况”
“你若是不请我一顿好酒,我又岂会如此容易就离开这繁华的皇都?”
这时,马车正经过一处巷子,迎面走来两个头戴纱帽,身穿锦服的男子,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并未注意到突然闯来的马车。
一个男子把手搭在另一人肩头,一脸坏笑的说道:“我跟你说今晚跟我一起,绝不会让你失望,嘿嘿”
“秋风,我等身在公门,若是让正卿大人知道了那还得了…”那人一本正经的想要回绝。
“梁若钧,你可别跟我说你也似白修那般假正经,大人这两天正在忙着什么事难道你会不知?哪里还有时间来管你我,人活在这世上一辈子不逍遥几回,那可真是白走了一遭”
这二人都是东阳黄龙戍衙门中的人物,说到这黄龙戍可是大有来头,乃是东阳太祖当年为监控功勋能臣将亲兵卫队改立门庭所设之官署,专责查察百官,名为不解兵。
不解兵在武帝时达到鼎盛,兴起无数大案,让百官为之颤抖,风头一时无两。
直到武帝崩仁宗立,为消除武帝强权留下的遗患让天下休养生息,对戾气十足的黄龙戍自然要拿来开刀,最终碍于太祖只保留其侦破京城悬案的职责。
当今黄龙戍正卿裴纶已执掌不解兵多年,一心想要重回当年盛况,可惜一直还未得门径。
二人说着话差点被飞驰过去的马车撞到,任秋风脸色一凛,怒骂道:“谁家的混蛋玩意都这么大胆子,真是不拿我们这些不解兵当回事啊”
梁若钧目送马车远去,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