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顾咏言将陈峰约了出来,说了他的主意,对陈峰道:“我师父虽是女子,却很有趣。且我能科举,她出力颇多。你若是也有意,我先带你去见先生——哦,就是去年的状元,李固李子坚。”
这样好的机会,陈峰怎可能拒绝,他激动地问顾咏言:“若我拜师,能离开伯府吗?”
顾咏言道:“我不保证,你可以和师父、先生商议。”
陈峰抿嘴片刻,直接道:“我所拥有的机会少之又少,任何一丝都不能放弃。不管这事成与不成,我都领你的情。”
是的,拜师对于陈峰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便是李子坚和傅振羽不把他捞出来,他能光明正大地成为顾咏言的师弟,也是赚了的。
京城各家密事,别个不晓得,锦衣卫是知道的。李子坚联合原锦衣卫副使鲁能,撸了上任指挥史,鲁能上位后,和李子坚的关系,自然不错。
李子坚去了一趟锦衣卫,揣着东平伯府的案底归来。
顾咏言带着陈峰偶来的时候,李子坚已经对东平伯府有了深刻的认识。不客气地说,若把东平伯府是蛆,都是侮辱蛆。
这个陈峰,除非非常好,否则——
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子高挑,瘦的跟竹竿似的;清秀的面容上,最出色的,便是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有些怯弱,只是有一些,更多的是坚毅、执着。最难得的是,经历那些,少年眼底最基础的目光,却是清澈。
李子坚去了三分不满,细细考了陈峰的学识过后,又问他:“你怎么评价你的亲人?”
亲人?
伯府如今那些人,能称之为亲人吗?陈峰目露哀痛,道:“我的姨娘生我难产过世,悉心教导我十二年的父亲业已离世。如今,我只剩一个嫡母需要敬养,其他人与我血脉相连,却谈不上亲。从前我与他们不亲,今后也是。”
这样的血脉亲人,不巧,李子坚也有,但他对大伯父是怨恨的。如今不动作,不过是因为不能动罢了。
由己及人,李子坚问陈峰:“你不恨他们?”
“若没机会出人头地,恨也是白恨,还将自己变丑;若我有机会按父亲生前制定的规划去努力,将来有能力养活妻儿,供养嫡母后。到了那个时候,放着大好人生不过,同他们这些……蠢人计较个什么?”陈峰到底没忍住,还是毒舌了一句。
最后毒舌的这句,反让李子坚满意了。
他自家十五岁的时候,是满身怨恨的。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点都不怨的人。
和李子坚一样,屏风之后聆听的傅振羽也满意了。不怨不艾的人太少了,少年能有这样的观点,已是极为难得。
傅振羽正满意地点着头,李子坚出现在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这徒弟,你可以收。”
“师父果然在。”
看见傅振羽,顾咏言露出进屋后的第一个微笑。傅振羽回了他一个浅笑,便将目光放到那个精瘦的少年身上,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李编修之妻,也是咏言的师父。不善女工,不够贤惠,但以教书育人为己任,寻求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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