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莒县抽身到潍州,林阡本意是要教小曹王对山东毫无作用,号令三军“绑了他”,既为雪昔年曹王掳吴曦之恨,也好报日前金帝扮猪吃虎之仇,亦可堵夔王未来节外生枝之路,甚至能把铁甲马队全体堵回北疆,一举数得。谁料计划完美却遭江星衍横空撞毁,便宜那夔王府白捡战果!
思及自己一再表态,居然还被江星衍顽抗,林阡着实一头雾水,归途上频频回望:“以后天下太平了,吟儿可做厨娘,我能当个裁缝……”
“啊?为何?”错失战机,杨宋贤岂能不遗憾?正自惆怅,林阡忽然来这么一句,宋贤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忍不住回过神来好奇地问。他想,林阡这句话估计有深意。
“哎,我总为他人做嫁衣!”林阡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满身的匪气收不住。
“你这……”杨宋贤差点被噎住话,和林阡对视了几眼,没好气地给了马儿一鞭,“一点都不好笑!!”
“军师,智囊,怪我贪功,中策‘擒贼先擒王’还不够,非要搞个上策‘围点打援’,这不,过犹不及。倒成了川蜀之战的术虎高琪了。”林阡一回去就跟陈旭和杨叶作自我检讨。
“是贪玩吧。”这年头,也就杨宋贤敢拆林阡台了,“非要把范殿臣和张书圣打得脑袋和屁股都开花才罢休。”
“引以为戒……下不为例。”林阡老脸一红。
“怎能怪盟王!”杨叶笑叹,“棋盘上闲子太多了而已。”
“星衍他,连主公都挽不回,遑论我黑(谐)道会……”作为江星衍的启蒙老师,陈旭实在恨铁不成钢,摇扇皱眉,他最怕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对星衍个人命运的失控,竟影响到大局。”
“大局跟他没什么关系。”林阡摇头,既不想江星衍被盟军归罪更深,也是客观地看清了这一战的败因,所以宁可把责任一律担下,“我有三罪。其一,贪功,其二,低估了伪唐门,其三,未能料夔王府由暗转明。”
第三点才是本质!要知道,林阡心里的夔王是个缩头乌龟,值此金帝正在调查天火岛之际,夔王府暗中打通各路关节来“接近”小曹王还说得过去,怎可能胆大包天给小曹王抛出这么多根明线暗线全力“撬动”!?原来不是“未来节外生枝”,是现在、立刻、马上?夔王突然改成与从前对比强烈的风格,所以林阡才会犯贪功和低估之错!
林阡失算,金帝亦然,他只知小曹王心怀恶意、“本就对林陌排斥,必会为朕所用”,却忽略小曹王也会保留一缕善念、有可能在天尊旧恩和圣恩之间两面拉扯;更想不到夔王竟趁机借善作恶、就赌这小曹王“两面拉扯时,露出足以被我趁虚而入的第三面”、从而果断决定教整个夔王府都由暗转明——
慢着,夔王不是应该觉得“毕竟情势有利于金帝,我转明就是必死无疑”吗,怎么居然不怕死,连自保都顾不上了?
错!是要等小曹王顺利到达莒县、才会形成金帝最有利的情势,而只要夔王顺利插入这进程,就能在曹王府这块肥肉上与金帝、林陌平等分割,变数无穷,何来劣势?不怕转明!
机会来得这么快,要么后悔,要么冒险——终究夔王府孤注一掷,抛却“自保与否”的顾虑,力求“无需自保”之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