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段亦心不同,楚风月因遵循林阡的安排而渡过了考验——“徐夫人,只需在清醒状态下与花帽军处理前事、正式道别;待天骄恢复神智后,与他共同面对后事。若世人死死咬着不属于你的错不放,那就勉为其难同他一起隐居;若世人再无异议,那你就安心做他背后的女人,落叶归根也不算折了志向。”
沂蒙时期徐楚二人办不了那场婚宴,因为前事还没做,也因为后事太难面对、世人很可能死死咬着她不放;而青潍此地,眼看着楚风月顺利完成了所有铺垫,态度最重要的杨妙真却突然遭此大难……众人担心妙真想不开,便教本已朝沂水动身的风月暂且绕道去青州养伤。
徐辕的心当然早就飞过去了,就像风月也对他归心似箭,奈何,莒县之战箭在弦上,不想因私节外生枝。
徐辕尚不知妙真为何发笑,就听她微笑松了口:“沂水算楚风月先登之功,虽是曾经身为一个金军将领对县尹有恩,但县尹感的恩恰恰不是她的身份而在于她这个人……另一厢,天骄在沂水城前杀伤邵鸿渊,既是给她报仇也是给红袄寨除恶。从何时起楚风月对人有恩就是红袄寨对人有恩了、何时起给红袄寨除恶了就是给楚风月报仇了?那么从何时起,天骄和楚风月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对,就是这个理!大家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徐辕身后原来还带来两个人,笑着发话的是其中之一的杨若熙,活泼外向,另一个沉默寡言的正是路成。
“沂水之战,将是风月她最后一次在战场出现。”徐辕听出妙真的意思,婚宴不会有阻碍,日后也没人再会为难楚风月。
“她有经世之才,却要隐于林泉之下,本就已经很可惜。天骄,可要好好地对她啊。”妙真说。
“一定。”徐辕笑了,居然这么期待得到这位妙真姑娘的祝福。
刚刚还很热闹的气氛,随着来人的逐一离去,又渐渐地冷却了。
妙真原还在看林阡给的刀谱,忽然感觉鼻尖一丝微凉,原是又有秋雨要下?有那么一两滴,已经打在小院潭中原有的积水里。
匆忙经过那里、欲回檐下躲避,忍不住还是在潭水边停留了一忽,对“镜”自怜,兀自苦叹,年少的时候每每说不在意都是因为太在意。
最后一个离开的沉默寡言少年,虽然如今已是杨若熙的男友,眼神仍时时流连于旧日女神杨妙真,怎是真的愿意离开?
那杨若熙自以为宣誓主权就足够,加上战事要紧、不曾对未婚夫管得太死,因此一步三回头的路成,一旦瞥见妙真有这般惆怅在意,忍不住寻个借口送回一包药来,既献殷勤也投其所好:“妙真,近来全真教的大罗天仙状元在山东传教,这是我托民众向他弟子求来的,可治容颜,疗效极佳……”
之所以要托民众间接求药,倒不是因为林阡等人不信其道,而是全真教的丘处机等人,毕竟深受完颜璟之皇恩。
“多谢了,路大哥。”杨妙真也没太在意,把路成所献和闻因给的、徐辕送的,囫囵混在了一起。
路成受宠若惊。
中秋佳节,金军四面楚歌,林阡决定收温水煮杀之网,加大火力聚歼人心涣散的莒县精锐。不料无巧不成书,千钧一发林阡后院起了火——
算算日子方信孺应该还没朝见宋帝,也便是说韩侂胄尚未被林陌激发,韩侂胄自己就先按捺不住授意麾下官军跨境,与河南金军一相逢,便又一次打了个大败仗。
韩侂胄的心情也能理解,何时起我号召的北伐由你林阡来夺取好处?功名利禄,都是你林阡占尽了。
“小闹怡情。”陈旭形容得一点不错,韩侂胄的不爽恐怕由来已久,今次,南宋官军是自发行动、无意间配合了金军一次,林阡好在还没发兵,闻讯后的盟军士气大跌,未必能如愿一举攻破对面。
“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就是这节骨眼上……”陈旭当然也郁闷,防得了长远,没防住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