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钟声又在敲打,估mo着是新的一天辰时了,yin儿其实上次钟响就醒了,却懒洋洋地赖在林阡的怀里不肯动,一是因为她知道,她只要一动,哪怕极轻的一动,阡都会醒的,他辛苦那么多天了,应该让他有空就多睡会儿。二是因为si心,她想,如果没人打扰,那就让她好好地享受享受他吧,哪怕多半刻都成。
而之所以醒这么早,若非因为四十九日睡太多了,就绝对是由于挫败感。yin儿满眼都是失败的泪水:没错,挫败!拜堂成亲那么久了,竟还没有洞房hua烛……
忽然林阡又抱紧了她半分,似是有要睡醒的趋势,yin儿左右肩都被他双臂围在其中,两只脚也被他双tui一上一下缠绕住了,所以整个人都沦陷在他的控制里,这当儿就是要逃也逃不掉。
“yin儿……”他mi糊地说,她正要应声,发现他是在梦话。
“yin儿,别走!”他情绪ji烈到无以复加,下巴紧紧磕住她脑袋,胡渣就抵在她额头上扎得她又疼又痒,“别走!危险!”
“你抱住我,我怎么走啊……”yin儿不知他梦见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焦急的蠢蠢的又可爱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傻子!”
这时冰窖外有一阵脚步声传至,yin儿循声看去,以杨致信为首的一群兵卫列队进来,其中几个还手捧着崭新的战衣铁甲。众将正巧看见眼前这幕情景,个个都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确然,对于这些一直觉得林凤是政治婚姻的人来说,主公在寒棺陪主母一夜已经属于做得很好的“表面功夫”了,更何况现在还看到这个女人根本是集了一身宠爱,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嘲nong他们英雄盖世的主公为“傻子”!
杨致信这时才大叹天意nong人。如果不是判断失误,如果早知道林阡和yin儿是这样,如果他按照原计划封锁yin儿复活的音讯,那么……杨致信的脸se忽然有些缓和——那么,也不会得到一个值得我督促的主公了……
yin儿乍一看见他们一个个僵立原地,忽然想象出一个比较好笑的场景,就是一群宦官带着朝服去某jian妃的宫里谒见皇帝,说,皇上该早朝啦……yin儿想到这里,不由得邪恶jian笑,可怜的杨致信,尚不知道他一脸正经却被凤姑娘她想象成了个太监。
“盟王他该走了。”偏巧杨致信说了这么照应的一句,yin儿噗哧一声实在憋不住了。杨致信丈二mo不着头脑。
这一笑林阡自然醒来,惺忪看到杨致信,睡意顿时逃散了个无影无踪:“杨将军。”
“我怕你比我少的两年时间,全部都废弃在休养生息里,所以特来督促,战衣也已备好。”杨致信说的同时,yin儿不禁愕然,有这么对主公说话的吗。
林阡一怔:“战事如何?”抖落了一身霜雪,应言起身更衣。
“辜听弦唱罢,田若凝登场。”杨致信走到林阡身边,简洁扼要地述说了这一夜的变故。yin儿看得出阡很喜欢这个mao头小子,像阡这样的人,根本不喜欢那些向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尽管那些人也不一定虚伪。阡反而最喜欢这种铁骨铮铮的,偏不肯向他低头的。
yin儿向来喜欢热闹,刚刚清醒更是忍不了冷清。可是在这种兵荒马luan的环境下,众将显然不可能有空与她闲聊听她唠叨。所幸杨致诚的妻子体质也适合出入寒棺,这几天一有空就来陪伴yin儿为她解闷。
杨夫人个子不小,身体壮实,略通武术,和杨致诚也算登对,他二人结亲十年,育有一子一女,也便是当日杨致信扣押了来bi迫杨致诚就范的“妻小”。杨夫人向yin儿提及那日详细形势,yin儿才知十七关内来龙去脉:
“我哪里不知男人家打起仗来一定要心狠手辣,所以我在叛军手上的时候大声冲他喊,不要管我,搬救兵,救主母要紧。他却一直犹豫,一直不走,我甚至说了狠话,说他若是不走,害了主母,我就瞧不起他,下地狱也不饶了他。”杨夫人说,yin儿噙泪听:“就是因为这样,致诚他才更走不了啊……”
杨夫人一愣,续道:“原来是这样吗……唉,后来我们被禁锢,我心里怪他没想理他。他一直对我说求我原谅,他可以背叛所有人,父母兄弟、家将亲信、甚至他自己,哪怕牺牲了儿子女儿,也要站在主公那一边……可是他独独放不下的,便是一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我不起。”她一边说一边也开始抹泪,“结亲这么多年了,从没跟我讲过一句情话,常常一出门就长年累月地不回来,孩子们长大了都不认得他,有时他要出征了哪怕看见我了都不从马上下来跟我说声话……可是,这些我都习惯啦,他哪一点对不起我呢,家里的事我都cao持好了,他把他的事做好就行了……”
“最重要的人,往往都第一个忽略……”yin儿泪中带笑,叹这鹣鲽情深。
yin儿隐约也有些懂,当夜致诚不知田若冶居心叵测,以为将自己留在寒棺就算对林阡尽忠,而为了向父母谢罪、向家将致歉,他一定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致诚他,实在是一个至情至性、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啊。
不过三日,联盟与官兵大战九场,六负三胜。
快一年了,林阡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对手,田若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