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的对,我——祖父、父王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可是老夫人,人死不能复生,只有委屈您了。”仇人都死了,跟谁寻仇?这份郁闷委屈她懂。
嵇老夫人态度缓了,不再言语讥讽,指桑骂槐。听桦绱说完老泪纵横,一手抓着胸口的衣襟泣不成声,像是要将爱女枉死的痛与委屈宣泄出来。三老爷一边好言劝着,也忍不住用袖子掩泪,等情绪平静了,老夫人点头应下。
又谈起施彤,施公子能活着,他们也替施家高兴。
还有十周年祭祀,当年六公主与桦绱差人将三家亲眷葬在长安郊外,嵇家人赶到,虽然觉得草率,但也只能如此。要下葬的棺木众多,想要厚葬是不可能的,再说毕竟是明皇下旨灭的门,动静太大,恐有心人大做文章。又不能运回来,出嫁从夫,应该与夫家葬在一起。嵇家人知道长乐公主命人专门看守三家坟地,逢年过节、周年祭祀,都会摆果品供养一番,再烧纸钱,请僧人念经文等等,仪式从不含糊,今年他二哥还亲自去祭拜三家了。
时候不早,临近中午,嵇老夫人留桦绱用膳。二太太、三太太早在后厨中忙活,吩咐下人备菜准备佳肴。
“老夫人的心意吾领了,还有急事要处理,就不用膳了,多有叨扰。”她还要急着回袁州处理重要的事,实在不能多做停留。
桦绱婉拒,嵇老夫人好一顿挽留,最后见桦绱确实是没有留下的意思,命三老爷将桦绱一行送出城外。
等三老爷回来见嵇老夫人,正好丫鬟进来说前屋已经摆好膳,请太夫人入席。嵇老夫人摆摆手命丫鬟下去,有事与老三交代,问:“可觉得反常?”
这么多年,不曾松口,偏偏在崇王病逝没多久过来了。亲人故去,悲痛欲绝,却还能记得来他们府中,亲自将烟萝的事告知一番,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嵇老夫人眯了眯精明的眼与儿子对视一眼,又言:“你寻个可靠的人去打听打听,可是出了什么事?回去与你媳妇和你二嫂也说明了,公主来咱们府中的事,绝不能走漏风声!”
“是,也许是母亲多想了。”怕老太太思虑过重伤身,宽慰道。
“没有,最好,怕的就是真有。这么多年,我想见烟萝一面,叫你媳妇、大嫂去请了多少趟,闹也闹了,求也求了,险些红了脸,都不曾将人要过来。今儿倒是主动过来说,别忘了,你二哥书信中提的,施彤出现在长安。”嵇老夫人提醒。
三老爷也在想这事,被母亲提醒说:“还是母亲想的深远。”
老夫人吩咐:“公主为顾家这两个女儿细无巨细的打点,我嵇家念着她这份情,虽帮不了什么,却万万不能误了大事。千万谨慎仔细些,不可害了公主。”
“是,我这就去说。”嵇三爷起身,临出门又问母亲如何用膳,老夫人乏了不去前屋了,说叫丫鬟送两道清淡的菜过来就行。
嵇老夫人走到里间,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面露虔诚,口中呓语:“菩萨保佑,夏姐儿,娘可是可以期盼了,十年了我可怜的夏姐儿,老天有眼!”
拜完菩萨后,撵着手中佛珠,含泪低语:“菩萨保佑,还顾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