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衙里的停尸房,为了保持马安邦整个人尸体的完整性,停尸房的整个屋子里面都用了加厚的黑色布料蒙上,防止被日晒。
又用了防潮的松木做床,使得尸体不会受潮,虽说这薛路平昨晚喝酒的确是过了头,不过也是在做好一切之后的事了。
而且马安邦是这扬州府衙停尸房的第一位住客,在他之前的那些人不是像上次失火案让家眷来认领了,就是直接就地埋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很显然的是,当日薛路平本想搪塞过去,说是等到两位殿下到,然后把这件事搁置一阵子,等过些时日,就算是马安邦在这停尸房里,尸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自然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事,本来他也不太喜欢马安邦这个人!
不过不凑巧的是,那不知去向的献王殿下,今日居然是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有那位让他又不好发作,又头痛的席远修也到了。
那年盐场施行宣平侯柴嵩的新政,不再由官府晒盐,而是召集地方百姓发以补贴,而扬州治下的盐场,薛路平却是不打算这样做。
因为他自己有太多的人需要安置,当时盐铁司的盐铁司是个以薛路平马首是瞻的平庸之辈,一切都由薛路平把持扬州一切政务。
但是席远修却在他到临瓢城盐场的时候狠狠的讥讽了他一番,还称他脑子里还比不上过年时家里用来贴对联而煮的浆糊,浆糊还能贴对联,他的脑袋单纯就是一锅什么都加在里面的粥,一塌糊涂。
不过因为安定侯的关系,薛路平却是不能当场翻脸,只好在席远修每月的俸禄上动动手脚。
而这位面色难看的薛路平薛知府,终于也是在进了停尸房后,把身上杂乱的衣服整理好了,而且在席远修善意的提醒下,派人去通知了太子过来。
李元桓在进了停尸房后,着急得狠,可是一刻都不想等,他直接用手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而来,想来是想赶在太子的前头。
而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马安邦的那张带着些许络腮胡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呈现出惨白状。
然后就是在马安邦脖子偏右侧的位置,有一个看了令人窒息的伤口,为了保持尸体的完整性,当时并未对马安邦尸身做过什么擦拭,所以已经干掉的血迹也还粘在身上。
因为周文宾是第一时间赶到马安邦家中的人,所以在他的解释下,马安邦的尸身被两名衙役翻了过来,还有一道伤口在背后,正好钉在后心窝,由此可见是个老手!
李元桓凝视着这两道骇人的伤口,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看来凶手先是在后面给了胸口一刀,然后又拿第二刀刺到穿了脖子。”
薛路平有些疑惑地问道:“殿下,您是怎么知道先捅的胸口,又刺的脖子?”
“糊涂东西!”没等李元桓开口,周文宾就先说话教训他了:“要是直接刺进了脖子,就用不上第二刀了!”
薛路平一反常态,没有还嘴,只是瞪了两下周文宾,可能是因为之前在院落里发生的事,使得他目前在这位献王殿下眼里,印象不太好,所以没有什么脸面好跟周文宾争辩。
席远修也赞同李元桓的观点,不过他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那名凶手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掉马安邦,可是却没有把他的尸体给处理掉。
按理来说,现在马安邦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是被埋起来,也能多过些日子才被人发现,重要的是,据周文宾的说法,马安邦连个家眷都没有,那又是怎么被人发现死在家中的呢?
那么就说明是有人想让众人看到,可会是谁呢,首先不可能是盐帮的人,现在盐帮正是要紧闭风头,忙着躲还来不及,怎么敢再下手杀人!
席远修看了看一旁没有好脸色的薛路平,随即摇了摇头,也不可能是这位,虽然薛路平平时不怎么样,可也不是那种人,不然那朱无业就不是被发配的凉城了!
还有谁想让马安邦死呢?
马安邦死了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又或者就是盐帮所为,反其道而行之,让线索模糊!
席远修半蹲在床边,仔细观察了尸体后,开口说道:“很显然,检查马守备的尸首并没有关于私盐案的一点儿线索,只能知道对方是个瘦弱的男子,用的应该是两把匕首,善于隐匿,可江湖上这种人太多了,不说有几百个,可几十个总是有的!”
薛路平此时发现说话的是席远修,不由得冷哼了两声,不过他也是知道这位跟献王的关系也是极好,所以只是用了疑问的语气问道::“席知县又是何出此言,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个瘦弱的男人,而且用的是两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