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在这位钦差大人,一顿令人瞠目结舌的发泄表演结束后,整个房间总算是静了下来。
而后席远修下意识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决定安静点的确是不错的事情,席远修现在想到了徐来的某个优点,沉默是金。
不过席远修虽然有些听的耳朵起了茧子,但还是决定好好安慰一下这位不会变通的周大人,当然,这里的变通是指当众薄人面子,并不是与他人虚以委蛇。
“周大人不必如此,扬州官员行事向来如此,毕竟远离长安,而且又没有真正能主事的人在城中监管,自然是没有办法像其他那些州府一样!”
席远修习惯性的用手搓着大腿说道。
周文宾倒也是发泄的差不多了,并不像刚才那般,言语激烈,平静的对席远修说道:“只是有些可怜那位马守备,现在人还躺在扬州府衙的停尸房里,而那群人就在隔着几面墙的前厅寻欢作乐!”
昨日的马安邦身死家中,毕竟此事不同于失火案那天烧死在客栈中的黑心老板,再加上还有守城官兵的激烈反应,薛路平自知压不住此事,没办法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先把人放在衙门停尸房里。
不过他还是动了点小心思,说是要等到两位殿下回来,再请仵作验尸,所以这也是周文宾与薛路平今晚宴席上大吵的原因之一。
席远修略带遗憾地说道:“这么说来,那位马守备实在是有些可怜,而大人您是见过他的最后一人,不知道您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周文宾有些惊讶地看着席远修,刚想问席远修是怎么得知自己是最后见过马安邦的人,忽然又想起了上次去瓢城,在县衙里席远修给他看消息的纸条,便没有再多虑,只当他是扬州城里朋友多,消息灵通罢了!
周文宾想到这,略带惋惜地说道:“哎,可惜了,此人虽然看起来莽莽撞撞的,不过的确是个想着能为国分忧的人,还有那个叫朱无业的城门官,再有几日估计也要到凉城了!”
席远修今夜听见凉城二字,可不仅想到了郝大娘的儿子,还想到了皇帝陛下的儿子,凉王!
在那年前相国席芳入狱当日,五皇子李元言因不满皇家如此荒唐行事,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无力,便一怒之下,单枪匹马,没带一名侍从,直接去了雍州西部外的凉城。
此地虽离长安不远,但因地理位置的原因,那里长年风沙肆虐,土地贫瘠,异常穷苦,而且还有前西凉国的遗后,不停在边境烧杀抢掠。
所谓凉城,是天苍凉,地荒凉,人凄凉!
而这位五皇子辞别长安三年后,竟让这凉城有了少有的暖意。
先给这群西凉余孽生生杀退到凉城三十里外,至今未让对方再进半步,而后请农学大学来此,研究怎么种植适合凉城粮食,而且亲自下田,与百姓一起,虽是效仿前人,但的确是让这凉城不凉了!
也是因此,皇帝陛下龙颜大悦,特加冕为凉王。
席远修想了想那位凉王殿下冷冰冰的脸,不仅啧了几声,搞得一边的周文宾以为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
......
在二人详细交谈过后,席远修也知道了那位远去凉城的朱无业与马安邦在这场私盐案里遭受了何等苦难,但他还是没有起半点儿波澜,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帮这二人多少,追查凶手,再给李元言书信一封,已是尽力。
而周文宾在听完席远修说了住在衙门里的青州盐帮头目曹成,瓢城里贾大牙等人的伏杀与送去盐场的信后,以及那天夜里杏花院里见到的私盐后,周文宾一时被这些消息震惊了头脑,此时腿有些不太明显的打颤!
这些消息加在一起就不简单了,单是这瓢城一个盐场就会出现这么多事情,那整个扬州治下又是何景象!
而且他很担心下一个被杀的人是不是自己,不过他并不是为自己性命堪忧,而是怕这件案子越拖时间越长。
当私盐几乎快摆在明面上来以后,官盐自然是没人去买了,就算各地盐铁司把控有度,也绝对是拦不住那些盐贩。
最坏的结果就像是那年的西凉,完全被景国把控了盐市,以至于攻打西凉时,各个城池还在因为盐市动荡不安而内讧,那里还管的了景国的骑兵。
只是马上已经快十月了,却不知怎么朝里那边还没有来圣旨催促周文宾,这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这可不似宫里的做派。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席远修没等那人开门,就知道是谁到了,索性先起身迎接,周文宾房间的门可谓是饱受摧残,又一次被生猛的推开。
“我说周大人,嗯,兄长竟然也在!”
来人正是那日离去后,杳无音信的太子,从小席远修教他们几个念书识字的时候,李元庆走路就是龙行虎步,天生的君王气势,所以走路发出的声音也是很有特点!
李元庆见到席远修在这很是激动,平日那副霸道模样也不见了,而且朝着席远修行的学生礼,席远修连忙是把李元庆的手接住,说道:“殿下使不得,您已是东宫太子,折煞下官了!”
李元庆不以为然,大笑道:“兄长何必如此拘谨这些,我今日来是跟周大人谈论案情的,兄长您是?”
席远修看了眼周文宾说道:“下官也是!”
李元庆认真的看着席远修的脸说道:兄长不会因为我手底下的人生我的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