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口贩子”白昂,夏凡只恨不得食之肉,饮其血。而对于导致宋国亡国的另一个始作俑者韩昱、韩孝之,夏凡则对其的态度有些微妙。
一方面是国仇家恨,借由冯泰之手除掉他自然是两全其美之策——既能报国仇,又能将冯泰彻底拖下水;
可另一方面常听传闻说此人“人鬼难测”,腹有韬略,善鬼谋。
故而一直想要会一会此人,看看究竟几斤几两。若他真就这么死了,未免实在有些遗憾。
想到这里,夏凡不禁颇为感慨,竟有些迟疑了。
左右见得,深恐夏凡动了恻隐,错失此等天赐良机。赶忙集体俯首跪地,进言道,“驸马爷勿忘国仇家恨!”
“是啊……”夏凡幽幽的双目忽然有些异动,表情极为复杂的一字一顿道,“尔等与我皆为宋人,毁家纾难追随于我,皆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兴复大宋!如今宋室血脉下落不明,我又安能如此优柔寡断?”
一众侍卫这才起身,拱手又道,“既已知道公主下落,我等愿立刻动身潜入京师,势必想方设法探寻公主下落!”
闻言,夏凡略一沉思,神情凝重的问道,“尔等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等咱们找到了公主,尔等又当将其如何安置?”
“这……”
众侍卫被这一问,皆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是啊,毕竟是个女娃,就算找到了也无法立她为皇,更别提他们当下还没有复国的实力。这样一个前国皇室的女娃娃留在军中,对于全军将士来说都是个会随时招来灭顶之灾的隐患。
整个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沉寂了许久后,突听门外传来一声厉喝,“夏和路!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子!”
众人皆大吃一惊,纷纷抽出佩剑循声回望,却见徐元孤身一人踏着风雪走入堂内。
“台符?”夏凡忙起身道,“你不是随着林雄一道秘密入了京,何时回来的?”
“哼!”徐元径直落了座,铁青着脸斥责道,“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子,竟瞒着我暗中谋划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众侍卫听闻,当即将徐元团团围住,举剑相迎喝骂道,“你这厮既然听到了,就别管我们无情了!”
徐元环顾了眼,却面无怯色的冲夏凡笑着道,“和路,你这是想杀我灭口吗?”
“都把剑收起来!”夏凡摆了摆手,道,“你既然已经听到了,不妨去向冯泰或者林雄邀功,说不准我这岳州太守之职便是你的了!”
徐元仰头大笑,“和路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今所有人都想拉拢你,他们又怎么敢得罪于你?我若真去了,我这颗不值钱的头颅,必然会成为他们争相抢夺来向你表达诚意之物!”
“台符……”夏凡目光冷峻,“你究竟想怎么样?”
徐元后仰起身子,惬意地笑道,“和路此前和我在林雄面前共演的那出‘苦肉计’,曾允诺过我的不知还做不做数?”
夏凡端起桌上茶碗,吹了口气轻笑一声,“如此来看,台符大功告成了?”
徐元翘起腿,先令左右上了茶,方才不紧不慢的回道,“林雄是唐人、你是宋人,我虽为徐人,却一直想的是建功立业,留个后世威名!所以尔等跟徐国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感任何兴趣。”
夏凡一边听着,一边不露声色的喝着茶,心里却在冷笑,半晌方才回道,“岳州太守一职吗?”
听了这话,徐元亦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吹着热气,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屋外大雪纷飞的景象感慨道,“咱这大徐国也不知多久没有放过晴了,天天这副死寂沉沉的鸟样子,真让人败坏了兴致!”
说者有意,听着亦有心。夏凡当即听出了他话中含义,笑着接茬道,“能左右天下、令草木万物皆唯命是从的,唯有帝王尔……”
徐元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和路不愧聪慧!”
“你这所要的威名,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吧!”夏凡面色阴沉,冷笑道,“仅凭你这话,我便可以即刻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