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疯了,往前推进二十丈,那是将所有人置于对方的枪口下啊。虽然能覆盖墙头火铳手了,但同样人家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射击啊。这样打下去,伤敌一百,自损一千啊。
战事一起,双方就被眼前的鲜血刺激的有些发狂了。阿巴岱对归宁城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所以一上来就下了死命令,各部兵马哪敢不尽力?
可打了半天,没捞到半点好处,甚至还没有人摸上城头。负责主攻的马奎尔急匆匆的找到了阿巴岱汗,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脸色难看道“大汗,不能这样打下去了,汉人的火铳相当古怪,勇士们的盾牌当了没一会热就被打透了。各部负责掩护攻城的弓手们,全都损失惨重。”
阿巴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盾牌上的弹孔,却是握紧拳头,目视着不远处的归宁城,“那就往前推进一些,本汗不想听这些,只要结果。”
“马奎尔,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每多拖一天,勇士们的士气就会弱两分,拖上几天,我们便会不战自溃。”
阿巴岱的话,让马奎尔沉默了。这一刻,马奎尔心中满是不忍,为了归宁城,要不惜伤亡么?咬紧牙关,马奎尔右手握拳,在胸口用力捶了捶。他心里已经明白,这场仗输不起,不是喀尔喀部输不起,而是大汗输不起。输了,就什么都没了,喀尔喀部也将重新四分五裂。
重新回到战场上,马奎尔仿佛换了一个人,那张狰狞的面孔,让人望而生畏,心底发寒,“告诉多哈,我会再给他调集弓手过去,他要做的就是压制那些火铳手,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要看到有人爬上归宁城头。”
长时间以来,蒙古勇士都不擅长攻城,甚至比女真人还不善攻城,可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要上。马奎尔心里有股子狠劲,就不信喀尔喀勇士悍不畏死的冲锋下,那些勇士的鲜血还烧不开这座归宁城。
马奎尔严令下达前方,多哈眼神一凛,仿佛疯狗一样催促着弓手前压,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攻城预备队前边。弓手混在攻城兵马之中,而不是居后掩护,谁见过这种打法?
城头上火枪手首先的攻击目标就是这群弓手,其次便是爬云梯的人。砰砰的枪声响起,不断有弓手倒下,往往这边躺下七八个人,才能杀伤城头一名火枪手。
沙雕扒着城垛,头皮渐渐发麻,好一会儿,长刀在石砖上狠狠地拍了下,“娘个巴子的,这些喀尔喀人都得失心疯了让后边的人把所有酒坛子弄上来,一定要把这群弓箭手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蒙古人摆明了就是不要命,用多数人的命换取短暂的压制效果。看上去吃亏,可这种搏命打法,对守城兄弟的心灵冲击太大了,谁看了这种情形不害怕?
很快,一些特制的酒坛子被运了上来,沙雕一声令下,许多士兵放下手里的刀枪,拿着酒坛子往外扔。
这些酒坛子从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大多数都落到了那些弓手所在的地方。平常情况下,就是使出吃奶得劲儿,未必能砸到弓箭手,可是现在,为了有效压制火枪手,蒙古人把弓箭手几乎派到城墙根底下。是个酒坛子扔出去,就七八个能落到指定位置。
啪啪啪酒坛子碎裂,攻城的人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酒香四溢,可没人会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一些参与过攻城的老兵瞬间变了脸色。一名士兵扔下云梯,朝着后方跑了几步,一把拽住了一名弓手的胳膊,“别傻愣着,快撤,汉人要放火,快撤”
可惜,还是晚了,火枪再次响起,无数火星飞溅,火焰腾腾燃烧。归宁城四周,瞬间燃起了几条火龙,火光犹如白昼,伴随着无数凄厉的嘶吼声。
一个又一个的火人惊慌失措的奔逃着,他们在地上翻滚,想要扑灭火焰,可这季节,归宁城四周全都是枯草。就地一滚,枯草遇火就着,身上的火焰刚刚熄灭,又被枯草引燃的火点燃衣服。
枯草有火,有狂风相助,眨眼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火海扑来,浓烟滚滚,其中夹杂着浓烈的烤焦的味道,刺鼻得很。
这火海不是人力能抗衡的,许多弓手也没能逃出来,攻城的人也不得暂时退下。就这样,喀尔喀部疯狂的攻城举动,在这场惨烈的火海中无奈退却。
火势蔓延开来,知道将周围的枯草烧尽。春天将临,草木成灰,不知转暖后,还能不能真的春风吹又生。
烟火的气息,尘烟弥漫,天空中繁星若隐若现。阿巴岱神色复杂,双手放在后方,没人察觉到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攻城到现在,折损将近五千人。这就是归宁城,这就是那支可怕的云府大军。一场火海,给喀尔喀部勇士心中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痛。
撤?不可能的,还要继续打下去,汉人连这招都用出来了,证明他们的后手也不多了。后边面临的压力,将会轻不少。
天未亮,一半的人在休整,而另一半人则重新开始了攻城。
阿巴岱汗判断对了,此时归宁城滚木礌石已经所剩无几,至少,常规守城的利器已经很少了。好在,火枪手的子弹还能撑一段时间。
铁墨再坚持,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刻。
阿巴岱的时间不多,他铁墨的时间同样不多,双方谁也不想拖,既然打了,那就一战定乾坤,看谁先倒下。
黎明,似乎是那么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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