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中旬,埋锅造饭,吃过饭以后,休息一夜的两方兵马再次绞杀在一起。这一次,农民军的进攻更加凶猛,吴延贵下了死命令,今天若是不把官兵打垮,谁也不准退。同样,李养纯等人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明明是优势一方,为何总是让官兵牵着鼻子走?这一次,也该义军赢上一次了。
战至巳时末,双方展开拉锯战之后,伤亡急剧增加,莫说是刘应遇的兵马,哪怕是三镇精兵也有些扛不住农民军这种疯狗式冲击了。至此,官兵兵力不足的劣势显露无疑。只要曹文诏手里多一点援兵,他就可以用这支援兵从侧翼给农民军狠狠一击,大腿农民军这次进攻。
可惜,连亲卫都已经派上出去了,手里再无一兵一卒。
临近午时,刘应遇跑到了缓坡上,他此时衣衫破烂,胳膊上挂了彩,看上去狼狈不堪,“曹将军,不行了,兄弟们撑不住了左翼已经被贼兵冲开一个口子,撤吧,再不撤,贼兵会蜂拥而入,把咱们围在这里。”
“不行”曹文诏眼眉一挑,斩钉截铁的吼了一嗓子,“谁都不准撤,刘将军,本将随你过去,一定要把口子给封死。”
曹文诏抄起立在树上的大刀,跨步下了缓坡。刘应遇吞吞口水,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跺了跺脚。娘滴,曹将军都亲自上阵杀敌了,他刘应遇还能说什么?实在不行,这条命丢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效忠了。
只是,想不通啊,往后撤一下又能怎滴?为何曹将军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死战不退?
可以说官兵这种拼命的架势,不仅刘应遇想不通,连吴延贵等人也有些看不懂了。按说,仗打到这个份上,怎么也得考虑下后路吧。就算要打,也得撤一撤重新组织下防守才行。可是对面的官兵跟疯狗一样,死活不退,倒是有些想往后逃的,全让督战的亲兵给砍了。
渐渐地,李养纯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吴头领,官兵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诡异,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拼死一战,就能打败我们?”
这时,旁边的李自成蹙眉说道“吴头领、李天王,属下琢磨着,官兵是不是有意拖住咱们?”
“拖住我们?可是陕西境内可在无可以用到这里的官兵了,他们拖住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吴延贵面露苦笑,不过很快,他心头一跳,转头对旁边的人说道“最近附近可有大量官兵出现?”
“没有,兄弟们按照你的意思,探马外放十几里,官兵的影子都没看到。”
吴延贵和李养纯等人面面相觑,李自成也是皱眉叹气。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没有援兵,官兵为何死战不退?难道这群官兵真的要一死向朝廷表忠心?
午时,吴延贵正琢磨不明白呢,远处一人一马仓皇而来,还没到近前,马上的汉子便摔了下来,在他背上插着两只羽箭,嘴里咳着血,显然是命不久矣。
“吴头领不好了大量的骑兵从东边从东边杀过来了好几个兄弟们死在了路上”
“什么?”
只听哐当一声,原来是惊骇之下,李自成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此时,农民军全部压了上去,跟对面的官兵打得难解难分,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骑兵突然从侧翼扑过来,后果可想而知。
吴延贵瞪着眼,脸色泛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够谨慎够小心了,也防着官兵会有后招了。为了防止官兵有援军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探马外放十多里地,十多里地的预警范围,足够自己应对可能到来的风险了。
什么都想到了,可唯独没想到官兵的援军会是一支骑兵。
骑兵是从哪来的?朝廷国库空虚,哪来的钱粮调动一支骑兵参战?
调骑兵只能从大同府和宣府调,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猛然间,李养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抽,神色黯然的惨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咱们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若猜得不错这支骑兵一定是活阎王的人马”
李养纯此言一出,吴延贵等人才恍然大悟。
在晋北和陕北一带,能短时间内调动骑兵,不用闹出太大动静的,也只有成为云府守备的铁墨了。铁墨麾下汉蒙混编,最不缺的就是骑兵,这些兵马几乎等同他的私人部队,调不调他一个人说了算,不用经过层层申请,给养方面,那些晋商也负担得起。
如果对张北盯得紧一点,也许就能早点闻到风声了。可惜,铁墨和那些晋商将张北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尤其是军队里边,很难混进去。对于张北,监控不足啊!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李养纯才劝道“吴头领,撤吧!”
“还能撤的掉么?”吴延贵神色惨然,语气里没有太多的信心。对方一路急奔,再加上探马报信的时间,此时对方应该距离此地顶多只有七八里地了。
七八里地,对一支骑兵来说,那还算距离么?估计不到一刻钟,那支骑兵就该杀到眼前了。
“吴头领,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咱们只能撤啊,能撤出去多少是多少。”
李养纯顿时有些急了,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吴延贵似乎有点心灰意冷了。
在李养纯的劝说下,吴延贵收拾好心情,很快下达了撤兵的命令。此时撤兵,几乎是舍弃了一部分农民军的生命。撤的太急,顶在最前边的农民军根本撤不下来,必将遭到官兵致命的反击。
不过,吴延贵也实属无奈,为了让更多的人有逃命的机会,只能牺牲掉一部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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