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人看董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未想过,刑部竟然还藏着这样的能人。仔细想想,董林说的办法绝对是个好主意啊。江宁府布匹的事情,虽然答应了铁墨,可铁墨只要去取那些布匹,那些织造商就会心生埋怨。至于浙江的事情,其实靠着南直隶方面的能力,也能妥善的将民乱压下去,可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坑一把铁墨呢?
浙江、扬州、苏州,这些地方可是东林百官的大本营,到了那地方,还怕整不了铁墨这个外来户?之前那么被动,不是南直隶官员们斗不过铁墨,而是因为有流寇这座大山压着,忌讳太多了。现在,大家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对付铁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六部官员们有着充足的信心,他们可以完全掌控浙江的局势。由南京方面帮忙,再加上杜福山那帮子浙江官员配合,就凭一个铁墨,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说句不客气的话,莫说是铁墨,就算是皇帝朱由检亲自到南直隶,只要东林百官不点头,他也别想从浙江刮走半点好处。
众人知道情况紧急,容不得拖延,既然有了想法,那就立刻实施。很快,顾同恩等人亲笔写了几道公文,里边一道公文便是发往北直隶京城的。
九华山,看着那帮子南京官员灰头土脸的样子,铁墨甚是开心。自己带着宣府边军兄弟生生死死,用命换来的东西,南京方面还想过来分一杯羹,闹呢?那些人就是太过异想天开,这种好处是随便能分的么?不是铁墨抠门,就算自己分一些好处跟南京官场,他们依旧会拿他铁某人当敌人,双方就不是一路人,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既如此,半点好处也不能从手缝里溜走的。
不知何时,徐芷欣来到旁边,看着营中的情形,轻轻蹙了蹙黛眉。她可没铁墨这么心大,面带担忧的说道“这一关我们是闯过去了,好处也吃到了嘴里。可是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想想办法找我们麻烦的,接下来,恐怕烦心事还不少。”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流寇我们都打走了,那些人还能有什么歪招?”铁墨不屑的撇了撇嘴,比起当年自己北地易货遇到的困难,在南直隶碰到的事情都不值一晒。只要皇帝朱由检那边别打退堂鼓,还真不用怕南直隶这帮子官员。铁墨有十足的信心,有这几万精兵护着,再加上河南总兵丁路言帮忙,南京还有魏国公府通着气,自己想走就能走。
见铁墨如此,徐芷欣苦笑着叹了口气,“但愿吧!”二人并肩站在高坡上,任由清风抚着脸庞,阳光渐渐落下,留下长长的身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去,原来是王左挂到了。此时王左挂手中拿着一封公文,一脸的怒色,将公文递过来,嘴上冷声道“督师,你看看吧,南京那边的人又开始给咱们出难题了。那些人啊,可是一心想把咱们往死里坑呢”
铁墨和徐芷欣对视一眼,全都苦笑起来。刚刚还在谈这事,这才一会儿,南京那边就有动静了。看了看公文内容,徐芷欣也是脸色大变,“这些人还真是居心叵测,之前答应的好好的,要把布匹送给我们。现在倒好,让我们自己去宁国府取。”
南京官员把布匹送来和自己去取,完全是两回事儿,自己要是去宁国府取,势必会得罪那些织造商。江南商场,最有影响力的便是织造商和盐商,宁国府织造商们可不光经营绸缎布匹,生意做得很广,得罪了他们,晋商将买卖做到江南的计划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一封公文,包藏祸心,铁墨冷哼一声,直接将公文递还王左挂,“那些人打得好主意啊,想要用一封公文挑起我们与织造商之间的矛盾,简直是异想天开。左挂兄,你将这封公文原封不动的送到宁国府徐家,另外,告诉他们,我军从流寇手中缴获不少物资,徐家等宁国府织造商可以派人过来,看看哪些物资是他们的。你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我们愿意交他们这些朋友。”
起初王左挂还没回过身来,不过很快便眼前一亮,眉头一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督师,妙计啊王某真想看看南京那些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王左挂办事非常干练,公文很快就送到了宁国府。徐家,作为宁国府最大的织造商,生意可以说遍布江浙一带,势力可以堪比盘踞在扬州的萧家。同样是徐家,宁国府徐家跟魏国公府可不是一回事儿,真要说起来,宁国府徐家起源于隋唐时期,与萧家几乎是同一时期形成的江南世家,一直绵延至今。因为徐家的特殊性,江南织造商几乎全都看徐家的脸色行事。
如今徐家家主徐乐此时就在宁国府待着呢,接到九华山方面送来的公文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阅览了一番。待看完之后,徐乐眼眉一挑,鼻子里哼了哼,一脸的怒色。身为徐家家主,岂能看不出这份公文所藏着的猫腻?这份公文,摆明了就是挑起铁督师与制造商的矛盾。
身为江南商人,为南京官员们做点事情无可厚非,可是眼下徐家大量的物资可还在铁督师手里握着呢,这个时候挑起双方矛盾,岂不是意味着徐家丢弃的那些财帛再无找回的可能了?铁督师又不是善财童子,织造商跟自己瞪眼睛,自己还把缴获的物资奉还回去?
哼,南京方面这等举动,摆明了是要牺牲徐家的利益。与之相反,铁督师竟然主动提起了物资一事,虽然书信中不无拉拢织造商的意思在,可两分文书内容,高下立判。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徐家不打算跟南京方面站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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