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成转头,阳光耀眼,他长眸微眯,只见一个穿着松绿长衫的青年,不顾街市上穿梭的马车行人,猛跑到他面前。
“阿骏!”慕锦成笑容灿烂。
“肖公子好。”顾青竹矮身行礼。
“你们几时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接你们去!”肖骏一脸兴奋,一把抓着慕锦成胳膊问。
慕锦成不露痕迹地抽出胳膊,揽着他的肩膀说“今儿刚到,立时就想着先来看你!”
“走走走,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肖骏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市,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儿,他目光转了转,指着不远处一家茶楼道,“天香楼的茶很有名,咱们去那里吧。”
“敢讲自个的茶是天香,店主一定有点本事吧。”慕锦成笑着问。
肖骏很认真地点头“确实有些传奇,据说,店主常年在外,天南地北收茶,且他家的茶都是独一份,京中茶楼第一盏炒青,就是他家出的。
若喝茶人恰巧遇着店主在,算是极有运气的,他有时有兴致,会在茶楼讲讲外面的风土人情,美食风物,故而,这里生意十分好。”
三人说着话,就进了茶楼,只见内里布置得十分清雅别致,这会儿刚是午后,大堂里已经有了不少茶客。
年轻俊秀的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慕锦成夫妇虽是生面孔,他却认得肖骏,笑着躬身道“肖公子来了,楼上有雅室。”
“你居然认得我?”肖骏有些惊讶,他平日要忙铺子,并不常来。
“肖公子俊朗潇洒,京中谁人不识。”伙计脸上保持着恭维的笑容。
肖骏轻笑了一声“罢了,你们店主真有能耐,硬将你们这些伙计,训练出过眼不忘的本事来,今儿你就是不这样说,我也会要一间雅室的,因为这两位可是我的贵客呢。”
伙计笑脸如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三人坐定,伙计拿了一张点茶的单子来。
“都有什么?”慕锦成十分好奇,接过单子看。
只见上面蒸青茶饼写了十来种,南北都有,俱是出自名家,炒青也有四五种,南边的居多,当慕锦成看到两三个特别熟悉的字时,眼皮一跳。
“就要这个吧。”顾青竹也看到了,伸手点了点单子。
伙计答应一声,出去沏茶了。
慕锦成将单子翻了一面,后面居然还有其他的,杭州龙井,六安瓜片,黄山猴魁,湖南黑茶,洞庭碧螺春,福州铁观音……
看到这些,慕锦成的脸色刷得变了,难道这个店主也是穿越来的?这些茶若都被制出来了,他之前夸下的海口,还那什么兑现!
不大会儿工夫,伙计端来一个托盘,内有三盏茶,还有两碟点心,一碟瓜果,一碟瓜子花生,他放下东西,见慕锦成看着那些茶名发愣。
遂笑道“这些名好听吧,可都不是喝的,说来好笑,我家掌柜有一次做梦,梦见了这些名儿,他特意印下来,还到处去找,几年了,次次无功而返,可他仍然坚信是有的,以至于我们女掌柜都说他魔怔了。”
慕锦成听了这话,重重呼了口气,周身的血液又循环起来。
伙计说完,又拿来一个暖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然后收了茶单准备离开。
顾青竹一口茶还没有喝,只低头闻着茶香,她突然问“小哥,请等一下,你家店主可是叫燕铁衣?”
“对啊!”伙计挠挠头,一脸不可置信。
“青竹,你认得他?”慕锦成紧张地问,他可没听说,顾家在燕安城有什么开茶楼的亲戚。
“这是我们的茶,你居然没发现?”顾青竹有些不满地睨了他一眼。
慕锦成刚才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品茶闻香,他赶忙端起来喝了一口,连声道“是是是,这是今年雨水节气后采的茶,比旗枪次,比硬片好!”
顾青竹望了他一眼,对他的判断,稍微有点满意“你记得我说过,有人向我预定了明年春茶,看来,我们来巧了,这里正是他的茶楼。”
听了这话,伙计大致了解了,赶忙说“客官,你们还真是巧上加巧,我家掌柜昨日刚从外地回来,今儿一早陪女掌柜回娘家去了,只怕一会儿就该到店里来了。”
“若你家掌柜的回来了,还请告诉我们一声,让咱们见见。”慕锦成从袖袋里摸出一角银子递给伙计。
伙计应了一声,高高兴兴接了,咚咚咚下楼去了。
慕锦成呡了口茶,开口道“阿骏,你娘搬去田庄上住了,你可知道?”
肖骏点点头道“我晓得的,我娘爱清静,我爹不在了,我又远在燕安城,她一个人留在原来的房子里,睹物思人,日子难熬,现下换个全新的地方住着,或许好些。”